常人不会受得了这种疼痛,但温婉莹面容呆滞,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
萧芊凝打量着温婉莹的时候,温婉莹也在端详着她,终于在盯着萧芊凝看了好几息之后,她的眉毛才终于挑动了一下,瞪着赤红双眼开口:“是你?”
似乎光是吐出这两个字,对温婉莹来说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她用昆虫腿一样细长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勉强让自己能开口继续说话:
“我记得你,是你害了我!你凭什么是公主?你凭什么!”
吧嗒吧嗒几声,温婉莹像蜘蛛一样抬起手脚朝前蠕动几下,眼中的愤怒几乎化作实质的刀剑,朝萧芊凝狠狠刺来:
“你凭什么能治瘟毒?凭什么他会再一次喜欢上你!我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温婉莹怪叫一声,喉头喷出一口鲜血,眼睛里再次褪去了感情,手脚并用朝萧芊凝杀了过来。
萧芊凝发现这批西秦兵的实力并不如攻城的那些士兵,她手下的几名暗卫对付起这些人并不算吃力。
相比起其他西秦兵,温婉莹反倒更显得勇猛,她眼里只有萧芊凝,只要逮住一个机会,就会朝萧芊凝偷袭。
萧芊凝的功夫不能和暗卫们相比,但她有防身的暗器,与温婉莹周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西秦兵刚倒下,温婉莹就趁着萧芊凝视线被阻,奔着萧芊凝肋下斜斜刺来一刀。
萧芊凝扭身,手中银针顺势就插在温婉莹的手腕处,温婉莹这只手瞬间就如同泄了气一般耷拉下去,刀也跟着脱了手。
但温婉莹还是不服,她咬着牙,掉转身形,速度比之前又快了几分:“我要你死!”
但这一刀刺过来,萧芊凝直接一个矮身躲开,再直起身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温婉莹冲势太快,已经来不及停住,就听噗的一声,匕首刺进她的腹部,借势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摔在地上,吃力地想要抬头看见自己的伤口,只见她腹部大开,从豁口流出来的只有带着腥臭的血水。
终于,温婉莹麻木的目光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口中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死!我不想死……”
萧芊凝踢走了温婉莹手中的刀,在她身边蹲下,此时西秦兵已经没剩下几个活口了,想要逃跑的也逐个被弓弩射落,匍匐在地苟延残喘着。
“你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被慕容祁灌下了某种毒药?”
萧芊凝猜测,温婉莹极有可能被押送到白口渡时,被营救细作的西秦士兵一同掳走了,她忽然变得神志不清,只有可能是西秦人所为。
温婉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慕容祁,只要听到这三个字,她都忍不住想要发抖。
“你们……赢不过他的!萧芊凝,我虽然杀不了你,可你依然会死!西秦人……太可怕了!”
恢复一些神志的温婉莹,咬着牙开口回了一句。
萧芊凝看着口中不断涌出血水的温婉莹,眼神里带着怜悯: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和瘟毒有很大关系。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解除瘟毒的法子,其实你还是有可能变回原来那个样子的。”
温婉莹猛地瞪了一下眼睛,随后竟然释怀地笑了:
“变回从前?我已经不是我了,早已经不是了。”
“活着”这两个字,现在对她来说是残忍的!她学过医,知道自己就算没有变成西秦那些怪物,她身上的这些伤,也会日日折磨着她!
垂头看了一眼满身的脏污,温婉莹自己都觉着恶心!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想不起,自己到底为何会痛恨萧芊凝。
她这一生活得,当真可笑!
艰难扭头,温婉莹看向一旁的刀,麻木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快走。”
萧芊凝并没有善心泛滥地想要去拯救温婉莹,有时候,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她起身,把那把刀踢到温婉莹手边,然后招呼一声,带着暗卫重新上马,朝着深山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战马铁蹄掀起的尘土,温婉莹再次咳了一口血,然后捡起地上的短刀,带着笑抵住自己的喉咙。
可惜没等她手上用力,她的瞳孔就那么扩散开来,手僵在半空,和那柄刀一起立在那里。
周围的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有了此前跟随延北营大军进山的经验,再加上萧芊凝提前准备好的各种驱蚊药、解瘴气药,这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几人很快就深入了延北深山之中。
途中,她们遇见许多不完整的动物尸骸,越发肯定那些西秦士兵的习性已经异于常人!
观棋看着那些动物的尸首,只觉恶心无比,咬着牙对萧芊凝道:
“那个慕容祁简直疯了!他将士兵都变成了毫无人性的畜生,就不怕遭到反噬么?”
萧芊凝道:“你都说他已经疯了,疯子哪有什么害怕的!”
慕容祁这个人,她似乎听姑姑提过,西秦战败后发生内乱,西秦王不想儿子们成为战俘,赐给他们每人一瓶毒酒。
慕容祁好像就是西秦王最小的儿子!
她还以为他早已经被毒死,不想竟还活在这世上。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应是一直都在谋划如何复国!
又向与白山深处行了两日,萧芊凝发现前路被一座峭壁给挡住了。
在路的尽头,生长着密密麻麻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顺着岩壁一路蔓延向上,抬头看上去也没见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