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笑的，”王自然蹙眉道：“身为鬼魅，本就修为不易，若是真伤人性命，你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鬼魅嗤笑一声，随即不屑地开口道：“你们人类最是虚伪，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现在又来装好人劝我回头，是不是打算等我转过身，就一刀结果了我！”
“你这厮怎么这么不通情世故，我若真是想那样做，何必又引你前来，直接找到你的老巢干掉你，省时省力省时间！”
“小道士，你虽然有几分手段，”巨大的竖瞳立了起来，眼神阴仄地瞅着他，“但你别忘了，像我这种万年的鬼魅，并不是你可以对付的！”
“我本就没想对付你，”叹了口气，王自然从角落里走出来，直接面对着他说：“并不是我打不过你，而是在你进门之后，发现你身上没有一丝血腥之气，这让我根本无法对你出手！”
“这么说，你真跟这家人不是一伙的？”鬼魅眯起眼睛审视着他。
“废话，”他的摊了摊手，无意中露出他手心上的符纸，“我若真想动，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当鬼魅看到他手心上的符纸后，这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王自然这个男人虽然有点本事，但若真伤自己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手上的符纸确实不容小觑，真要动起手来，自己却是讨不到几分好处。
想到这里的鬼魅，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做？”
“你回你的山中继续修行，保证再也不出现在这村庄中，我便就此离开，不出现在你面前！”
“那我族人的血海深仇，你打算怎么办？！”
“逝者已逝，你若是想报仇，必然会手上沾满血腥，与你修为不利之事，你确定要如此做吗？”
王自然的话像是打动了鬼魅，让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过后，再次睁开眼睛的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虽不是人，但却信奉一句话，有恩需报，有仇必报！”
听出他话中的潜意思，王自然的眉心立马拧了起来，想了想，他试探着问：“让你族人复生是不可能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他们做一场法事，至少能让他们投胎的时候不会太差！”
“投胎？”
鬼魅听完后哈哈大笑了两声，那声音中的苍凉，让王自然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他的族人……
“被扒皮吃肉喝血，最后把神魂都蹂躏碎，我的族人们根本再没有投胎的机会！”
他的回答让王自然心中哀叹了一声，看来这家人的确对自己隐瞒了很多，这仇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怕是自己也会做和鬼魅一样的事。
不过……
“即便他们如此做，他们也是凡人，你就算杀了他们也只是一世而已，倒不如放过他们，让天道去惩罚。”
“天道，天道难道不是为了凡人存在吗？”
顿了顿，鬼魅神情不屑地说：“我们山中精怪，哪怕是一世善举，却也会在飞升之时遭遇天劫，其劫之可怕，远是你们修仙修道之人难以想象的！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平天道？”
当王自然听到鬼魅这样说后，他立马就明白此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让你沾染血腥之事，我肯定不会同意，”沉默了一会儿，王自然这才说道：“但若是你实在不解气，有什么事情可冲我来，我保证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
鬼魅的目光闪了闪，这才审视着他说：“你竟然愿意为他们做到这地步，你图什么？”
“我师父曾经说过，不因恶小而为之，更不能一己私恨，就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王自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明地说：“同样的话我也想送给你，你修为不易，毁了的话实在是太过可惜！”
“小道士，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为我着想的，不过，”顿了顿，鬼魅继续说道：“你要知道，闺蜜发过誓就一定会做到，誓言不可破，你无力回天了……”
“你竟然还发了誓！你怎么这么傻？！”
王自然是真的惊了，要知道尽快发誓，必须做到，否则接踵而来的天劫，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了！
“不行，今天是人我要救，你我也要救！”
咬了咬牙，王自然在鬼魅疑惑地目光中，快速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张符纸，紧接着，当着他的面就把那符纸点燃。
“诸神归位，听我号令，此誓可破，不遇天罚！”
当他说出这几个字后，鬼魅的眼中充满了震惊，随即大声呵斥道：“小道士你是疯了吗？你可知道刚才那句话会让你遭遇什么？！”
“我当然清楚，”当符纸燃尽后，王自然的脸色迅速苍白起来，但他依旧扯开嘴角笑着说：“不过是替你承受那天罚而已，我还年轻，受得住！”
王自然的面容在鬼魅眼中不断地产生变化，直到从二十多岁非常年轻的脸，变成了四五十岁苍老的脸，鬼魅挣扎着神情说：“你是道士，本以捉妖为己任，为什么会……”
“捉妖，也要分妖的好坏……”
像是失去力量了一样，王自然瘫坐在地上，磕巴着说：“像你这样双手干净的鬼魅，我还真的第一次见，说实话，我也想知道未来的你能有什么样的成就，没准你还能靠上你的大腿呢！”
看着笑得呲牙咧嘴的王自然，鬼魅的心情非常复杂，沉默了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见他不再言语，王自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才有气无力地说：“现在你也算大仇得报，就此回到山中好好修行去吧，也告诉你的子子孙孙，不要再轻易踏入凡尘，这红尘并不是那么好混的！”
说完这句话后，王自然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在眼皮越来越沉重的时候，他隐约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说：“小道士，我记住你了，若是日后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王自然在心中尴尬地笑着说：“还是不要见了吧，这种倒没事儿，以后爱谁谁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