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均立刻往楼下冲去。
鱼先生猛地向上飞,五楼的玻璃哗啦一声碎了。
宋均的后背突兀地一冷,只觉得夹杂阴寒的死意如蛇一般,顺着脊柱向上攀附。
汗毛根根倒竖,宋均沿着楼梯狂奔,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剩下自已剧烈的心跳。
危险!
好危险!
鱼先生在后方发出刺耳的锐鸣,听声音,和他只隔着短短的一段台阶。
一楼的出口近在咫尺。
宋均咬牙飞扑出去,反手甩上了沉重的安全门,顺带着将门锁一扭。
砰!
果不其然,鱼先生狠狠撞了上去,安全门的钢锁不堪重负地吱呀作响。
他不甘地打碎了门上狭长的玻璃窗,将肥胖的脸挤进去,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卑鄙的诡异拿出一辆崭新的猩红超跑。
“不!!”鱼先生发出不甘的嘶吼,“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宋均拉开车门,在上车前最后看了他一眼。
刚才,鱼先生为了追捕他有些用力过猛,那颗肥胖的头颅卡在了安全钢门狭窄的小窗里。
残留的玻璃渣割在他肥胖的腮帮子上,有些可怜。
宋均想起了光复大学中被自已干掉的第一个导师。
当时,那个可怜鬼也是因为太胖,而牢牢卡在了门框里。
鱼先生猩红的眼睛瞪着他,剧烈地挣扎,安全门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宋均迅速买了副墨镜卡上,换上桃木匕首就冲了过去。
“没关系的,鱼先生。”他压低嗓子,装出一副不像自已的声音,“我来帮帮你。”
鱼先生是接近阴魂的五级丧魂。
宋均不敢暴露春华先生的刀,只敢用自已的S级桃木匕首。
这匕首没办法一下子砍掉鱼先生的头,但是,可以轻松地撬开头盖骨!
鱼先生尖叫着。
宋均熟练地一开,却发现这家伙的头盖骨被齐整地分成了两部分,里面是一大团黏糊糊的胶状物质。
在鱼先生愤怒的目光下,宋均笑眯眯地割断他的头皮,拿下了上半部分的头盖骨。
“我要你湮灭!”
宋均没听见,快速地划拉走了那坨大脑:“这什么东西?没见过,拿了。”
他一手端着装得满满的头骨碗,一手搓起一小团白色粉末,忍着恶心塞进鱼先生的鼻腔。
鱼先生疯了,激烈地摇晃着安全门。
“我要你湮灭——!!”
宋均挖出了他的猩红色眼珠,摁在头骨碗里,和大脑混合均匀。
他坐进那辆猩红色跑车,踩下离合。
引擎轰鸣着,跑车撞碎了大厅的玻璃,带着鱼先生的眼睛和大脑,扬长而去!
“不!!”
鱼先生空空如也的头颅凄厉地尖叫着,钢制安全门也终于不堪重负地脱离了门框,带着鱼先生厚重的身躯,轰然倒地。
鱼先生恐怖地怒吼着。
他伸出一只手来按住头颅,把血肉和骨骼生生撕裂。
等到头身完全分离,那具肥胖的身躯才缓缓站起来,摸索着从门板下面,抱出了那颗只剩下腥臭脂肪的头颅。
“卑劣的小偷。”那颗空洞的头颅喃喃道,“他手上的宝贝不少……现在又拿走了我重要的储存器。”
沾着黑血的指甲划开了长袍,鱼先生从腹部掏出一颗灰黄色大脑,小心地放进空空如也的头颅。
他将头颅放回脖子上,剩余的那一半头盖骨交织生长,整颗头都在飞速地愈合。
鱼先生在原地停滞了一会儿,再一次撕破腹腔,耐心地用长指甲抠出那层明黄色的肥厚脂肪。
“以胖为美,果然还是不行。”他换了一种声音,古怪地说,“太重了,而且容易卡住。”
“我暂时不服这个美役了……等我抓住那个小偷,我会把他变成我被迫舍弃的油脂。”
失去了脂肪支撑的赘皮松松垮垮地塌下来,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鱼先生缓慢而平滑地割掉了身上几乎所有的油脂。
他脱下那件被染脏的黑袍,随意扔在地面上散发着恶臭的油堆里。
鱼先生活动了一下变得瘦而健壮的身体,换上一套崭新的黑色制服,缓慢而轻盈地飞了起来。
他眨了眨那双新生的猩红眼睛,迅速锁定了大门的方向。
“还是蜥蜴的犁鼻器好用。”
“无论如何,先回去,找到阿末。”
然而,还没等他接触到阳光,那只新换的大脑便一阵昏沉!
刚起飞没多久的鱼先生噗通坠落下去,扑了。
……
鱼先生耐着性子割肉的时候,两扇已经废掉的铁门外发生了一起车祸。
时速200迈的猩红色跑车撞上了顺着气味飞奔赶来的阿末,蜥蜴腾空而起旋转三百六十度倒地,超跑的车头完全变形了。
宋均急急忙忙地跳下来,往还在愣神的阿末鼻子上洒了团白粉,又跳上车,疾驰而去!
“宋总。”
宋均已经快到屠宰场了。
“怎么了?”
春华先生的声音明显有些恐慌:“宋总,加工场也被包围了。”
“我知道。”宋均沉静地说,“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秋实先生被他们拘了,鱼先生怀疑他是打开门禁的叛徒。”春华说,“他们在等鱼先生回来,开始审讯。还、还有……”
春华先生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
“您有办法进入加工场吗?他们在普查,万一发现【异野】这号诡物对不上的话……恐怕不会太好解释。.”
令他不解的是,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
“事情比我想象得要顺利点儿。”宋均轻松地说,“春华先生,把心放下吧。”
春华不依不饶地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宋均已经看见了屠宰场堆叠的厂房。
忙了这么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很快了。”他平静地说,强迫自已打起精神,“我大约还需要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
“你去告诉秋实先生——”
宋均强迫自已缓和了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无论鱼先生问他什么,他只需要一口咬定什么都没看见,就不会有事。”
春华先生以为自已听错了。
他重复了一遍要点:“鱼先生怀疑是他打开了门禁。”
“对。”宋均耐着性子,“告诉秋实先生,大门是自已打开的。当时,他看着大门打开,自已也吓了一跳。”
春华先生停顿了一下:“宋总,我得提醒您一句,鱼先生当时是带着蜥蜴进的加工场。”
“蜥蜴的嗅觉极度敏锐,我听秋实先生说,它们当时并没有在门禁旁边发现什么,才因此觉得他是叛徒。”
“门禁是不会坏的……您这个说法,风险相当大。”
宋均已经飙到了屠宰场门口,几只看门的诡异凶恶地往这边走。
“我知道。”他说,打开车门,“这没关系,圆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