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操纵着梦主,重新走回“宋均”所在的禁闭室。
泛着冰冷光泽的栅栏门后,宋均闭着眼睛,毫无生气地坐在肮脏潮湿的地上。
天花板上漏下来的水滴打在他的衣角,墙边霉菌蔓延,他看起来懦弱又无力。
“啧啧啧……”尖下巴摇摇头,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可怜啊。”
“他被堵得很死。”覆面冷淡地说道,“这样的局面,再加上尊主亲自下场……”
覆面仔细地看着模型里的那些傀儡,摇了摇头。
“破局,就是天方夜谭。”
宋均换了个姿势,使自已的脸完全隐匿在巨大的叶片后面。
“……房间最中央有一只很大的圆柱形玻璃容器。”
老鼠还在很小声地描述它看到的场景。
“里面装满了诡心。和春华的溶液不同,那里面的液体是浅红色……”
“这两只诡异的心脏不在里面,因为墙边还有个小木架。”
老鼠透过头发的空隙,一双红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两只诡异。
见他们毫无觉察,它这才轻轻地继续说下去。
“木架子上有几只罐子,两只是空的,还剩下两只。”
“我想,应该就是它们。”
宋均没有立刻答复,静静地看着前面。
等到画面里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他才轻声问道:“能带回来吗?五百万。”
老鼠的圆耳朵支楞起来了。
“夺少?”
“五百万。”宋均的声音压得很低,“能吗?”
在宋均看不到的位置,老鼠挺起了胸脯。
“交给我,”它急切地说,“我多弄几个分身给你搬。说好了,五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要知道,那么大的罐子,带走可不容易。”
诡心储藏间内。
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响,一群老鼠齐心协力地推开了通风口的铁丝小窗。
“……你应该给我个储物项圈,坏比。”老鼠很快小小声地抱怨道,“这罐子也太大了。我们要弄好久……”
“不行。”老鼠听上去有点急,“它和通风口的尺寸不匹配。”
宋均看了一眼前方状态放松的两只诡异,咬了咬牙。
“那就把两颗诡心弄出来。”他低声命令道,“别运回来了。”
“把它们弄出来,听我指示。我说杀他们的时候,你千万配合。”
老鼠似乎很惬意地在他肩膀上趴下了。
荧幕里,周舟和宋乞已经汇合。
两个人正各怀鬼胎地商量着去禁闭室看一下宋均。
“那五百万……”
宋均回答得很干脆。
“少不了你的。”
“成交。”老鼠愉悦地说。
周舟拉着宋乞,快步地往门外走。
他们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选择了那条通往露天场地边缘的路。
那里是哈顿一伙人和大佬打架的地方,在那里事情,不会被桑德斯发现。
两人快步疾行,刚刚站定,双方便双双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找到了一张监狱地图……”
“我知道大佬在哪里了……”
周舟停住话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乞哥,你先说。”
宋乞给他看那张被叠得很小的地图。
“我看了,上面有这座监狱全面详细的信息。”
宋乞眼底有几分疑虑。
“在办公桌下面发现的。但是这东西得到得太容易了,不怎么合常理。所以我怀疑……”
周舟环视一圈周围,凑近宋乞耳朵边。
“我觉得你不用怀疑。”他悄声说道,“大佬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很多……”
放映室内。
巨幕幽幽蓝蓝地亮着,宋均捡了一块外表精美的点心往嘴里丢。
前方,尖下巴诡异倒酒的手顿了一下,鲜红的酒液不小心滴上了金色矮几。
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有些疑虑地看了一眼覆面。
覆面抬起头,冰冷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他。
尖下巴忌惮地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王座上的桑德斯,压低了声线。
“……你的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覆面轻轻摇摇头。
尖下巴诡异压住心头的异样感,神色不安地坐回了沙发里。
这感觉,就好像是他的心脏突然脱离了滋养液!
干干的,痒痒的,有一面很冰凉。
诡心储存室内。
几只老鼠费劲地用毛茸茸的身体抵住了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的一部分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在这颗鲜活心脏旁边是一只破碎的玻璃罐,不远处的木架上,另外几只老鼠正试图将另一只玻璃罐推下来。
“快了……”老鼠附在宋均耳边汇报进度,“就还差一点儿……”
哗啦!
玻璃罐砸碎在地上,红色液体四下流溢。
几只老鼠飞快地蹿下来,牢牢控制住了那颗张缩的诡心!
放映室内,覆面诡异腾一下站起来,碰翻了梦境模型上的一小个零件。
他抬手捂住心口,喊道:“不对!”
尖下巴扭头看着他,心脏没来由地颤动了几秒。
他放下酒杯,结结巴巴地问道:“怎么,你、你也有感觉了?”
话音刚落,他的诡心似乎就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尖下巴惊得跳起来,转身朝桑德斯喊道:“尊主!”
桑德斯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斜斜地靠在王座里,冲他们淡淡地微笑着。
“有什么不对吗,两位?”
覆面双手用力,更紧地捂住了心口。
他看着宋均,冰冷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些担忧和恐惧。
“心脏。”他说,“我的心脏……有东西闯进了那里,我的心脏好像被拿出来了。”
对于他的这番控诉,红发青年只是微微一笑。
“啊,没什么的。”他的声调一变,不再像往常那样带有微妙的尾音。
覆面死死地盯着他,青筋开始在眼周扩散。
尖下巴皱了一下眉毛,表情有些疑惑。
“您——”
宋均悠闲地翘起腿,脸上僵硬的笑容越发柔和。
“老鼠是比较爱吃这些小零食的,”他和煦地解释道,“你们的心脏被拿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一只灰毛老鼠很应景地从红色长发底下钻出来,站上宋均肩头。
它冲着尖下巴和覆面吱吱叫了两声,偏过头看着他们。
“你们看,”宋均耸耸肩膀,“它多可爱啊。”
“你……”尖下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你是……”
眼前的场景堪称诡异。
硕大植物叶片的掩映下,红发青年以惯常的坐姿陷在柔软而巨大的王座里,却露出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柔和表情。
就好像是……这张属于尊主的皮囊下,藏着另一只诡异!
尖下巴莫名地感到寒冷。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淌而下,在衣领上洇开。
他分出一点目光去看覆面,却见覆面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变得青灰可怖、黑筋四起!
覆面死死地盯着宋均,整片额头都皱了起来。
是他。
是那只狡猾的、差点害得他们倾家荡产的诡异!
可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为什么可以通过守卫森严的王宫?
甚至从他和自已的对话中看,他待在这个房间里,已经……
覆面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鼓胀的胳膊要把衣服撑破了。
他头一次觉得那顶假发有些过于厚重,诡心周围的异物感让他忍不住想要发飙。
这诡异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尖下巴在他旁边锐声质问。
“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敢冒充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