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五天了,怎么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张峒道愁得头发都要掉了,“明明姑母已经想出犯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又不愿意告诉我呢?还有梨香的尸检结果。”
他有些焦躁地挥了挥手里的两张纸:“别看洋洋洒洒的废话写了那许多,有用的信息就这么点,梨香是被凶手用短刀刺入面部,一刀毙命。其他消息我们就一无所知了。”
“大理寺不愿意让大人去看一看尸体的情况吗?”
张峒道有些泄气地摇摇头:“是姑母不想我去看到。她说梨香被伤了脸部,模样可怖,她知道梨香心悦于我,故而不愿我见到梨香被伤过的容貌。”
陈坷远坐下来,似乎也颇为头疼:“皇后娘娘的心意虽然明了,可是这要如何查案呢?”
张峒道这边正摇头,却听闻门口有人来报,却见郭映跟在宝莲身后急匆匆赶来:“兄长,打扰兄长办案了!”
张峒道匆忙迎出去:“贤弟哪里话,请里面来坐。”
郭映喝了一口宝莲递上来的茶水:“之前宴会之上我听着你说起那魏无命的事情,想起些曾经听闻的流言蜚语。眼下去求证了一番,果然不假。虽然知道兄长最近颇为忙碌,似乎是皇后娘娘有事情吩咐,但是一直不说倒是怕忘记了,故而今日特地来告诉兄长!”
“贤弟哪里的话?”张峒道示意宝莲上一些茶点,“不知贤弟想起何事?”
“那魏无命乃是陈玄礼将军的亲信,但是性格很是暴力。五年前长安陷落之时,整个朝廷乱成了一锅粥,当时发生了不少礼数崩坏的丑闻,其中有一件就是这位魏将军强占了杨妃身边一位女官的事情。”
张峒道一愣:“什么?强占女官?”
“当时应该逃到马嵬驿那边的时候,你当时因为刚刚进入金吾卫,虽然年纪小但是留在长安断后对吧?我随家父四处征战,我们俩其实都不太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其实当年马嵬驿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君不君臣不臣,所有王法规矩都荡然无存。”
“杨妃之死是最后的结局,但是当时发生的事情远远不止杨妃之死。那些军士恨透了朝廷,恨透了皇室,他们一路护卫,自己人死的死伤的伤,但是皇上居然还指望着路上可以建造起行宫来改善生活。其中有些兵士曾经受恩于高仙芝将军帐下,他们最早开始反叛,当时动静还不大,似乎是把兵器丢了,或者把几个流亡路上还在不断为难兵士的小侯爷关了起来。这事情惊动了陈玄礼将军,他最初也是想着要把事情压下去。”
“可是没有用——父亲跟我们形容,当时所有人就像是忽然疯了似的,从顺从到反叛或许就是短短一个时辰,也许早上去还是一支听话的队伍,晚上就已经想着法要让皇室付出代价了。陈玄礼将军以为这样下去早晚会出现哗变甚至更严重的事情,立刻同太子秘密联系。”
“虽然陈将军到底如何与太子商议的细节不得而知,但是最终这场越演越烈的事件因为杨妃的死和太上皇下了罪己诏而结束。”
“然而,许多兵士在围观目睹此事后,却忽然意识到仿佛皇室的人也没有什么欺负不了的。他们把矛头对准了宫里所有女子,最开始是宫妃,后来是公主,最后连宫娥女官丫鬟也包括在内,他们只要给那女子扣一个‘祸国殃民’的罪状,就能任意处置。”
“公主宫妃的处境倒还好,毕竟皇庭还在,陈将军太子等人还在维护着天家威严,那些兵士知道弄不好要惹祸的。但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女官和平民出生的丫鬟却没有任何庇护,只能任人蹂躏。据说最终到了蜀地的时候,起码有三百多位女子遭到兵士凌辱,她们中幸运一些的被御赐给兵士做了妾室,而不幸的许多都被折磨到香消玉殒,被丢在路边再也回不去家乡。”
张峒道有些惊讶,他虽然是张家的人,但是平时多有些离群索居,对这种事情反而知道不多,旁人大约知道他是张皇后的侄儿,还会特地避讳跟他提起这些事情:“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事情……当时没有人管吗?”
郭映叹了一口气,“我也问了这话,你说那能考入女官的,哪一位女子不是才华出众,这么年轻的姑娘家,却要遭这种劫难,太子他们怎么能允许呢?可是阿耶说什么呢?”
“郭大人说了什么?”
“阿耶说,那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因为好管多了。”
“好管多了?”
“阿耶说起当时陈将军手下有个副官,不是魏无命,他人是很好的,从来都大公无私刚正不阿。他回到长安之后有一次和阿耶吃饭,就说起这件事。”
“他说:万幸还有那些女子。”
张峒道一时说不出话,他感觉仿佛有些难受,又说不出哪里难受。郭映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也不是来和你翻那些老黄历的事情的——其中有一名宫女后来成了魏无命的妾室,后来居然还颇为得宠,魏无命到哪里都要带着那女子。”
“我帮你去问过了,最后魏无命在和州期间,身边应该就是那位女子侍奉着的。只不过魏无命死后,那女子便不知所踪,想来此人对魏无命的命案应当知道些什么。若能找到这位女子,或许就能了解魏无命案的真相。”
张峒道点点头,拉住郭映:“多谢贤弟,真是千金难买的消息。”
郭映拱手一拜:“不敢不敢,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罢了。说起来有件事情倒是想让兄长帮忙——这几日宫里似乎出了命案,我有个同辈的表妹现在宫中伺候,最近大理寺似乎在查她的底细。我那表妹素来胆小谨慎,能否劳烦兄长帮忙去大理寺求各位官差老爷通融些?”
“大理寺已经查到宫里女官了?”张峒道思考片刻后点点头,干脆地站起身“既然是贤弟拜托的事情,愚兄自然要放在心上——正好眼下我还有些茫然,不如我这就往大理寺去一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郭照连连拱手:“多谢多谢,那就有劳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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