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谢,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要再跟我说谢谢了。”萧叹道,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羽凝草,笑道,“你也可以多夸夸它,我们离成功很近了。”
柳芽儿弯下腰平视着羽凝草,轻声细语地说道:“你真是一株美丽的小草、尊贵的小草!”
“你刚才说它是破草。”萧叹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柳芽儿耳边说道,好像生怕羽凝草会听到一般。
“美丽的小草,我刚才说的破草呢,意思是美得破天荒的小草,简称破草,你可不要误会我哦!”柳芽儿指尖轻点叶片,好像在逗弄小狗一样。羽凝草由下而上闪起了星星点点的绿光,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萧叹笑道:“它可真好哄。”
柳芽儿又结结实实地夸了羽凝草一顿道:“真是一株独一无二的小草,瞧这优雅曼妙的身姿,瞧这仙气飘飘的叶片,瞧这碧玉一样的颜色,你真是太美啦!”叽里呱啦一顿夸后,羽凝草的花苞好像大了一圈儿。
“其实我现在就想带你回清尘山见我师父和师叔,可我见你一直对自己的伤痕有所介怀。我知道你总是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我心里很清楚,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萧叹牵起柳芽儿的手,很认真地说道。
“其实也没有很介怀……反正我原来也没有多美……”柳芽儿小声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萧叹,还是劝解自己,总之她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不,你很美。”萧叹忙说道,他诚挚的双眸与柳芽儿的目光紧紧相贴,道,“原来很美,现在也很美。”
柳芽儿的目光不闪不避,就那么迎着萧叹。萧叹有些许恍惚,不知怎么就把脸凑了上去。柳芽儿心下一惊,不知所措,她现在能感觉到自己总是打心眼里抵触和萧叹之间亲密的触碰。但她并不是讨厌萧叹,她只是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不愿意在未来回想的时候,自己是以这个模样……还有,直到现在她也分不清,萧叹对她究竟是怜悯还是爱慕。若因一时怜悯纠缠不清,日后萧叹后悔了、遇到更好的人了,轻飘飘地说一句:“那时候我不过是看你可怜。”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萧叹那张俊美得石破天惊的脸就这样一寸寸在柳芽儿眼前放大,柳芽儿怕躲开会伤了萧叹的心,只能紧闭双眼。她的面纱是极轻极薄的天丝,本就没有什么重量,戴久了,更是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
萧叹见柳芽儿双目紧闭,便知她心里害怕。柳芽儿的所有担忧他都明白。他俯下身,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面纱上。柳芽儿能感受到他只是轻触了一下面纱便离开,她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望向萧叹。
“我知道你还在担心。现在还不是时候。”萧叹摸摸柳芽儿的脑袋笑道。
柳芽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眼神里的紧张也消散无踪了。
萧叹拉起柳芽儿的一只手,抚摸着她手腕上的那枚银镯,轻叹道:“说要帮你找身世,结果麻烦事一件又一件,倒把这正事儿忘了。这个镯子上应该有什么线索。”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镯子,我仔仔细细看过,没什么关窍。”柳芽儿的手也放在了镯子上说道。
“没什么关窍也该拿去洗一洗、抛个光。”萧叹说道。确实,这银镯年代久远,已经发黑了,花纹的凹处也积着尘土,使得镯子的原貌有些看不清。
“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可能是遗物……”柳芽儿垂眸喃喃道。
“那种情况下,你母亲确实很可能……”萧叹回想起柳王氏对往事的叙述,一群官兵追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弱女子,二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柳芽儿不说话,只是有些发怔地坐在了床沿上,把头倚靠在边上,手指下意识地绞着面纱垂到胸口的下摆,双目有些失神,似乎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萧叹站在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的母亲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柳芽儿还是不说话,好像有些生气的模样,别过脸去。
“我们会找到她的。”萧叹又拍了拍柳芽儿的肩膀道,柳芽儿似乎真的在赌气,将萧叹的手轻轻打开。
萧叹有些不解,女孩子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一点来由也没有?他还是不敢相信柳芽儿现在这个样子是在生气,于是不确定地问道:“小柳芽,你这是……生气了?”
柳芽儿还是不说话,把脸扭到一边,萧叹走到那边,柳芽儿就把脸转到另一边,这下萧叹确定了,柳芽儿就是在生气。可萧叹还是想不通,难道小柳芽想到她那个不着调的娘亲,拿他撒气?
“小柳芽,你说句话嘛,我要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萧叹哄道。原本他以为要哄上许久柳芽儿才会开口。
不料柳芽儿开口道:“萧哥哥,我的事你倒是了如指掌嘛,我知道多少,你就知道多少。”
“那是自然……”萧叹有些得意地笑道,但很快意识到柳芽儿语气中的阴阳,她的言下之意是“我的事你了如指掌,你的事我却一无所知。”
其实柳芽儿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探究过,只是萧叹自己不愿意说,难道她还能套出话来?她一直在等萧叹自己说,等他心甘情愿地将他的身世一一道来,还有他与大国师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萧叹想到这一层意思,心下一慌,叹道:“小柳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有些事你知道了没有好处。”
“我不要好处,我只想更了解你。”柳芽儿郑重其事道。
“我一直提及的师父和师叔,是我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我师父朝雨真人,其实不仅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小姨;而我的师叔是我小时候的老师……总之很复杂。”萧叹面色凝重道,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些画面,明明是那么遥远的事,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他的脸渐渐转白,额上的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