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岚依旧倒着走,她想,能多看萧叹两眼就多看两眼吧!忽然,她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后倒去,萧叹拉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倒了下去。
原来,卫岚身后有个深坑,可是粉黛乱子草长得高高的,将深坑边缘掩盖住了,就连萧叹也没注意到。
二人抱在了一起,滚落到坑底。
停下来的时候,卫岚整个人压在萧叹身上,她的嘴唇抵着萧叹的鼻尖……
“你起来!”过了半天,萧叹见卫岚没有起身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
“我闪到腰了,动不了。”卫岚装都懒得装一下,连假装尝试起身然后“哎呦”一声都不愿意,就那么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说。
“你起来……”萧叹催促的声音渐渐变小,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卫岚的嘴唇试探性地往下移,萧叹终于忍无可忍,翻了个身将卫岚反扑在身下,他红着眼睛,青筋暴起,压着声音低吼道:“你够了!”
卫岚被他这么一凶,眼睛立马红了,像只小白兔一样软软糯糯地说:“萧哥哥,我错了……”
萧叹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觉得刚才确实是自己急了点,可谁让她就这么明晃晃地撩拨他……萧叹起身,伸出一只手说:“起来吧。”
卫岚赌气不去拉萧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萧叹飞身而起跃出了深坑,卫岚紧随其后也离开了那里。
萧叹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卫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萧叹走她就走,萧叹停她就停,可是再也不敢走到萧叹前头去了。
卫岚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穷追不舍。可是……可是或许过了今晚,二人会就此形同陌路。她想问的话,几次快要脱口而出了,可她害怕,一旦问出来了,会有自己永远无法预料的结果。
走到一个小坡上,看到一棵高大的枫树。月光冷寂,枫叶火红,月光洒在枫叶上,就好像给一团团小火苗盖上了冰做的壳。
萧叹在树下坐了下来,卫岚也跟着坐了下来。
夜深了,凉意更甚,萧叹生起了篝火。火舌跳跃着,火光舞动着,把萧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卫岚呆呆地望着火苗出神,不知怎么就从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同的是,初次相遇的夏夜里并没有这么凉,那时候的篝火更多起的是照明的作用,所以那个时候二人里篝火都有一定的距离。
可是今夜这样的凉,让人忍不住向着篝火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萧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他没有心情跟卫岚一起伤春悲秋、缅怀过去。或许他才是疯了的那个人,明知不该来,明知不该继续深陷其中,可是又难以抑制地走向一条不归路……
“你知道树臣喜欢你吗?”萧叹这话一出,卫岚的目光瞬间从篝火上移动到萧叹的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开始把我推给别人了?”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萧叹却还是盯着火光,眸中火焰跳动,他头也不抬地对卫岚说道。
“如果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思考后的结果,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可我希望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卫岚坚定地说道。她曾经以为沉迷于锦衣玉食和众人追捧的生活,会让她舍不下大虞七公主的身份。光是思念中的萧叹不足以令她放弃一切,可当萧叹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凝望着他那看起来冷冰的眼眸时,卫岚知道这是她逃不开的宿命。
“可是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多复杂的关系你不知道……”萧叹说道,他还是不敢抬头。
“我知道。”卫岚斩钉截铁地打断萧叹道。
“你知道什么?”萧叹终于忍不住抬眸疑惑地望着卫岚。
“我知道你是北柔人。我知道你在十几年前那场北伐之战里失去了亲人。你恨我父王,你也恨我。”卫岚终于将自己的猜想宣之于口,可她多么希望能得到萧叹否定的回答。她这段时间也想了很久,如果萧叹同时恨仁帝,又恨大国师,那一定是北伐之战的北柔受害者。大国师不参与朝堂上的任何政治斗争,除了维护天都安宁、护卫仁帝的平安外,并没有什么其他职责。那些冤假错案跟大国师没有任何关系。大国师最大的功劳便是北伐之战,至于他当时具体做了什么,卫岚也不得而知。可凭借大国师那样强大的力量,扭转战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卫岚没等来萧叹的疑惑和否定。她想,哪怕萧叹只是演一演也好,至少还能有一点希望。
可是萧叹却说:“你都知道了。”
“你真的是?”卫岚神情错愕,就算是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是萧叹亲口承认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
“你是怎么猜到的?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萧叹的目光变得警惕了起来。
卫岚说出了这段时间的调查与猜测,并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没告诉任何人。”
萧叹垂眸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可能了。”
“可是大虞兼并北柔后,北柔子民过得比从前好多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可以放下仇恨呢?”卫岚急得有些口不择言,她太想和萧叹重新在一起了。
“你去过现在的北柔吗?你怎么知道他们过得比从前好?”萧叹苦笑道。
“人人都知道,上至八十老者,下至黄口小儿,谁不知道北伐之战是在解救北柔子民于水火?”卫岚问道。
“成王败寇,仁帝自然是这样教化百姓的。也许现在北柔子民确实过得还不错,和大虞子民一样安居乐业,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该放下我的个人恩怨。难道你就能放下仇恨,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吗?”萧叹反问道。
卫岚想到她亲手杀死了梨梦阁的那些人,她受到的伤害一定比萧叹小得多,可她不也没能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