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试探你,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离开,别卷进这些是非里。你身份特殊,越是卷进来,事情反而越麻烦。”萧叹的话里透着一股担忧。
卫岚却自信地笑道:“身份特殊,也要看看怎么利用。用得不好是麻烦,用得好,事半功倍。”
去找慕容雪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个容貌姣好的丫鬟领着慕容雪匆匆往前走。
“二位大师,我们老爷请您们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说到这里,那个丫鬟顿了顿,面色有些为难:“老爷也请了慕容二小姐,可她称病不出……”
“我们去看看。”卫岚答道,说着几人便到了莲舟房门口。
“雪姐姐,我们俩先进去看看?”卫岚低声道。
慕容雪点了点头。
莲舟躺着床上,背对着外面,好像真的生病了一样。
卫岚轻轻推了推她,柔声道:“莲舟姐姐,是我。”
莲舟转过身来,双眼微微发红:“大师姐,岚儿,你们也是来劝我去见那个人的吗?”
看来自莲舟回白府后,一直都不敢去面对白石眠。
更别说将浮屠塔中的事告诉他。
“莲舟,你不想认白石眠这个爹,那就不认也罢。可他这次请我们过去,为的是处理门外的暴乱。难民暴乱,无非是为了粮食为了药,你是我们当中唯一精通医理之人,没有不在的道理。”慕容雪的本意是想安慰莲舟,可是说出的话还是不太有温度。
见莲舟的双眸涌起了薄薄的雾气,卫岚连忙搂住她安慰道:“不哭不哭,爹娘本就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你就当从来不知道浮屠塔上的事,我们也会永远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白老爷对你而言不过是个需要帮助的老人家,虽然他是个坏男人,但我们也一起去帮帮他把?”
卫岚这番哄小孩一般的话,并没止住莲舟的抽泣。
“莲舟,你给我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小妹,你和树臣只有一个父亲。”慕容雪正色道。
莲舟渐渐停止了哭泣,乖乖跟卫岚她们一起去了白石眠的书房。
雅致的书房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白石眠站在案前磨墨,眼神空洞涣散,似乎在想什么。
见萧叹等人到了,他忙起身相迎。
萧叹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浮屠塔中的事,可是白吴氏好几日没有归家,他却只字也没问,只是代二房感谢他们找回了那两个孩子。
“磨墨这样的小事,白老爷怎么还亲自动手?”卫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阴阳怪气。
可白石眠好像没听出来,只是惨淡一笑:“从前为我研墨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其他人研的墨我用不惯。”
卫岚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黎宁。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还真让你装上深情了。不过是黎宁死了,才这样怀念,若是当初真的休妻娶了黎宁,现在又不知道在惦记谁呢!
“这次请各位大师来,是有事相求。”白石眠眉眼低垂,十分谦虚,不难透过现在的气质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
卫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非想是请我们护住白家的财产,可若是没有白吴氏的娘家,怎么会有今日的白府?利用完人家就弃如敝屣,这世间男子,可真凉薄。
没想到白石眠却说:“白府外难民暴乱,府内也是人心惶惶。老朽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并非贪恋这万贯家财,只是不得不为子孙考虑。这段时间以来,白府开棚舍粥,虽得圣上眷顾,赏赐了许多粮食,可还是入不敷出,已无太多余粮。”
卫岚在心里说:原来是哭穷来了……唉,算了算了,白老先生虽私德有亏,却实实在在为渭城的百姓做过很多好事,不能一直对他有偏见。
白石眠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身到架子旁,转动了一个青瓷瓶,架子后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卫岚在心里默默无奈:这夫妻俩倒是都挺喜欢密室的。
推开架子,众人走进了这间挂满画卷的密室。
“这是?”众人皆不解。
白石眠道:“这是老朽私藏的名画,其中有好几幅是失传已久的名家之作。也有一部分是出自老朽之手,虽不能与历代名家相提并论,倒也能值几两碎银。”
萧叹道:“白老先生,您过谦了。”
白石眠的画,可以说是价值不菲,怎么可能只值区区几两碎银?
白石眠继续说道:“外面已经被难民围得水泄不通,我本来就打算将这些画卖了,换些粮食救济难民。没想到他们先我一步……现在这白府除了各位大师,没人能出得去,烦请各位大师拿上这些画到渭城那些达官富商家中换些粮食和药材……”
卫岚心中一惊: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一个以德报怨!人性可真是复杂。
慕容雪打断他的话,行了一礼:“白老先生,您做得已经够多了,何必连自己的珍藏都奉献出来?若是渭城那些达官富商能有您一半明事理,渭城百姓都不至于如此。外面那些难民是冲着我来的。朝廷对这次瘟疫的处理他们很是不满,又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让他们知道我在贵府小住。我既担了圣女的虚名,就有责任替朝廷向他们作出解释,何况我们更不能将白府牵扯进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莲舟却笑着将慕容雪行礼的手按了下去:“姐,白老爷也是一番好意,我们何不成全了他,好叫他赎罪。白老爷,哪些画送到那些府上,您就直说吧,我们一定照做不误。”
白石眠这才注意到这个慕容二小姐,传闻中,她是大国师的养女,生得也是明眸皓齿,翩若惊鸿。眉目之间,举手投足的神韵,倒有几分……熟悉之感。
只是她说什么“赎罪”?
什么意思?
白石眠也不便多问,只好假装没注意到这句话,将一些挂在壁上的名作卷起来,装进匣子里,再各自指派任务。
卫岚等人跟着他,每个人怀中都抱着几个匣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忽然,萧叹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