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作序,万物和鸣之际,卫岚、萧叹、慕容雪还有莲舟四人带着那张羊皮地图踏上了寻找姜城的路。
行至大虞边境,遇到一个山洞。
“这山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怪吓人的,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莲舟看看地图,又看看山洞,心里直发怵。
卫岚却指着地图道:“这里是大虞通往西北方向的必经之路,若是绕开这个山洞,还要走好久。我们都是驱魔师,一个小小的山洞,应该不在话下。”
萧叹和慕容雪同意卫岚的说法,少数服从多数,四人便踏入了这个山洞中。
初入时还算畅通无阻,可行至深处,所有人却忽觉脚下摇撼,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待山洞平静之时,洞中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俨然成了一个迷宫,而这四人也被打散,无论怎么追踪也找不到对方的气息。
好在卫岚和萧叹还在一处。
刚才山洞里摇晃的时候,萧叹就将卫岚紧紧护在怀中,无论外面怎么摇晃,他都死死不肯松手。
“是我不好,非要走进这个山洞。是我太心急了,也不知道雪姐姐和莲舟姐姐去哪里了,会不会有危险。”卫岚蹲在乱世满地的角落里,环抱着双臂,一脸失落。
萧叹朝她伸出手,笑道:“我们这一路其实已经很顺利了,马上就要出边境了,只剩下一小段路就到地图上那个地方了。如果再没遇到什么困难,那才诡异。这个山洞里隐藏的阵法虽然厉害,可也不至于要了她们的命。她们没事的,放心吧!”
卫岚拉着萧叹的手,借力起身,叹了口气:“唉,但愿吧。可这一路上,我们并不是太顺利,只是你和雪姐姐联手,无人能敌罢了。”
“你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阿岚,你真的进步很大,所以我们强强联手,眼前小小的迷宫又算得了什么呢。”萧叹宽慰似地拍了拍卫岚的肩膀。
卫岚强颜欢笑道:“怕只怕这只是开始。”
“千百年来,不管用什么方法,能得知姜城位置的人,绝对不止有我们。所有人都想找到姜城,所以越是靠近姜城的地方越是困难重重。”萧叹握紧卫岚的手,想给她更多鼓励。
他心里知道,卫岚怕的并不是这些困难。
巫族是她的母族,一路上,越靠近姜城,她越是近乡情怯。
她更怕的是,巫族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是巫族和人族的女儿,若是巫族人知道了她这样的存在,能接受她吗?
穿过迷宫,面对着两个出口。
二人再次陷入了抉择。
“不知道雪姐姐她们会选择右边这个出口,还是左边这个出口呢?”卫岚陷入了两难中。
“走右边吧。”萧叹说。
卫岚柳眉微蹙,叹气道:“万一她们选了左边那个出口,我们不就彻底走散了?”
萧叹玩笑道:“那不是正好,少了她们两个人天天盯着我们看着我们,碍手碍脚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卫岚嗔怪道,却还是被他逗笑了,眼中流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这就对了,多笑笑,多大点儿事。还记不记得我们出发前约定过,若是路上走散了,在哪里汇合?”萧叹正色道。
卫岚脱口而出:“云雾山脚下。”
“对。”萧叹拉起卫岚的手,正色道,“若是我们也走散了,找不到彼此,一样到云雾山脚下集合。”
卫岚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跟着萧叹走向了右边的出口。
走出山洞,又行了几十里路,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羊肉烧饼铺里,香飘四溢,坐满了客人。
饥肠辘辘的卫岚老远就被这味道吸引,拉着萧叹过来,足足点了十个羊肉烧饼,两大碗羊骨汤。
旁边来了一桌客人,一坐下就神神秘秘地聊着天,卫岚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烧饼,一边竖起了耳朵,只听他们谈道:
“你知道酱油铺的老张是怎么死的吗?我听说他死状非常凄惨,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打断了,眼珠子活生生地被人抠了下来。”
“是谁这么大的仇啊,我看老张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李裁缝又招谁惹谁了呢,他难道不是一个大好人吗?只要看到路上的乞丐都会给他们钱,邻里之间谁家有什么事他第一个挺身而出,前些年胭脂铺的陈老头病死,留下一个十岁的哑巴女儿,如果不是他好心收留,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可惜那丫头命薄,养了不过三四年就随她那个短命的爹爹去了。”
“说到惨还是周秀才更惨,他一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看到路边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听说他死的时候被绑在了椅子上,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掏空了,全部塞进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嘴都合不上。”
“真邪门啊,怕就怕。”那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怕就怕这事儿不是人干的。”
“你快别说了,不是亲眼所见不要以讹传讹,我们大宣国的朝廷可是明令禁止百姓私下讨论鬼神之说。”
“一时没忍住嘛,来来来,上菜了,吃饭吃饭。”
说到这里,见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面上来,他们便都很默契地住了口。
上菜之后几人便狼吞虎咽起来,一句话都没再说。
卫岚给了萧叹一个眼神,好像在说:又到我们路遇不平的时候了。
用了晚饭,二人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临近子时,一道身影跃上,凌风而立,站在了屋顶。
片刻后,另一道身影也凌空踏步,立在刚才那人身畔。
正是萧叹和卫岚。
二人不约而同,一前一后地上了屋顶。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镇已经沉睡。环顾四周,除了更夫,街道之上,空无一人。
忽然,空荡的夜色里渐渐走出一个行为怪异的男子。
他行尸走肉一般前进,走到一个地方跪了下来,对着街边的一家店铺一个又一个地磕着头。
萧叹面色一凛,压低声音道:“是邪灵作祟。”
只见他拜的是李记胭脂铺。
那男子虔诚地跪在店门口,像个木偶一样呆滞地磕着头。
“咚——咚——咚——”
夜很静,驱魔师的听力又异于常人,本来不算太大的磕头声在萧叹和卫岚的耳朵里简直跟敲小鼓一样响亮。
每次磕头都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每次磕头声都发出一样大小的声响。
不知磕了多少个头,他才缓缓起身继续往前走。
萧叹和卫岚从屋顶跳了下来,如春风一般,无声无息地跟在那人身后。
忽然,那人停住了脚步,缓缓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在看身后有没有人。
卫岚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那男子忽然转身,而是因为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他面上涂着白得吓人的水粉,嘴唇和两颊搽着艳红的胭脂,额头上因为磕了太久的头,已经磕出了血,流得满脸都是。这副瘆人的模样令人头皮发麻。
接着,他缓缓转回身去,继续往前。
他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刀,走到客栈门口,突然一下子脱下了裤子,卫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将脸埋在了身后萧叹的胸口上。
只见那人举刀就要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