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参见皇后娘娘！”
先前那几个强硬的侍卫，在见到皇后娘娘本尊亲临后，只得乖乖松开陆随和卫清酒的人，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陆随也把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已是深夜，皇后本该在自己的寝宫，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卫清酒大着胆子抬起了头，却见不远处放着一个小小的步辇，几个抬轿的太监正蹲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休息。
原来皇后竟是着急着赶来的？
皇后走到陆随二人面前让他们起身，却没有让那些侍卫起来。
“来人，把这些假传懿旨的人都抓回去，仔细审查！”
皇后也许是出来的着急，身边并没有带太多随从。
但毕竟这是皇后的命令，先前带路的那几个小太监听见了皇后的吩咐，也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帮着把这几个侍卫押送着带走了。
皇后看着那些侍卫都被带走了，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卫清酒。
“卫女官，你刚才说的的确不错。本宫听见有人说，在冷宫门口的道中央，有一个得了重病暴毙的老嬷嬷死了，并没有太过在意。”
“好在当时昌婳在本宫身边，提醒了本宫。”
昌婳许是说婵贵妃就在冷宫别苑，恐又会让传言愈演愈烈，才会让皇后这般焦急地亲自赶来，亲自调查。
陆随双手作揖道：
“启禀皇后，卫女官乃下官为官生涯中见过最好的验尸官，还请皇后允许卫女官，当着众人的面，对这嬷嬷的尸体进行检验！”
卫清酒垂着眸，听见陆随的话，不由得觉得心头一暖。
她也顺势开口道：
“皇后娘娘，这宫中谣言四起，倘若娘娘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能帮助娘娘，揭穿那些背后小人的诡计！”
皇后深深地看了卫清酒一眼。
“卫女官，本宫不怕跟你说实话。婵贵妃的清白能否恢复，本宫并不在乎；你能否把那些谣言尽数破除，本宫对你也不强求。但这后宫在本宫的治理下，不能闹得这样人心惶惶，让每个人都处在惊恐之中。”
她轻描淡写地看了陆随一眼：
“若是你能把这凶手给本宫找到，你从今往后想要验谁的尸体，本宫都会应允。”
卫清酒听着皇后说的话，神情有些激动地答她：
“卫清酒遵旨！”
皇后听见卫清酒肯定的答复之后，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地上那具尸体。
随后她轻轻摆了摆手：
“你验吧。”
“谢皇后。”
在谢过皇后之后，卫清酒再一次掀开盖在黄嬷嬷身上的草席。
卫清酒蹲在尸体旁边，查看着尸体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对守在她身边的陆随小声道：
“请陆大人回避。”
陆随会意地收回了目光，他走到那一群太监中间，随便揪出一个看上去胆子最大的，拎到了卫清酒旁边做验尸记录。
从黄嬷嬷随身携带的物件来看，散落的护身符、和早上一样的食盒，还有散落一地的饭菜，可以大概推测出，黄嬷嬷在晚上第二次去冷宫别苑送饭菜的时候，遇见了凶手，在东西还没能送到冷宫的情况下，就已经身亡了。
“记，死者从高处坠落，头部后枕处着地，翻滚两圈后止。出血量仅限于皮破血出，死者四周并未发现抓痕，即为死后抛尸；”
陆随站在不远处，他把点燃的灯笼放在卫清酒的脚边，自己则静静地等待着。
“……死者口中含有猫毛，皮肤裸-露处有条状抓痕，身体还未完全僵硬，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内。”
黄嬷嬷的死法和沈美人的死法如出一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在她的身上找到毒蛇的咬痕。
查找完了那些之前已经知道的线索，接下来便是那些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信息。
“记，死者十指指尖皆被银针-刺入，面颊有淤痕，身体各处可见重击伤，死者死前被拳脚殴打、极刑折磨过。”
和景嬷嬷不同的是，黄嬷嬷经受的痛苦是她经受的很多倍。
最开始发现尸体的那些小太监，按照他们的供述，他们在结束了冷宫的清扫，准备返回到自己的住所途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天空不断的翻飞。
“那黑影好像是罩着一块巨大的黑布，里面的人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连脚也没看见，”太监为卫清酒回忆道，“在把尸体抛下来之后，黑影就像只野猫一样，手脚十分灵活地爬上了宫墙，消失在了黑暗中。”
首先要能在背得动黄嬷嬷的情况下，从宫墙上跳下来，最后还能又徒手爬上去，这个凶手的气力和臂力一定不小，并且他肯定拥有出色的轻功，能让人肉眼看着像鬼魅。
而凶手在离开冷宫后，不可能披着黑布在宫中招摇过市，前方不远就开始有嫔妃们的宫苑了，会被守夜巡查的侍卫发现，凶手得意更换服饰的地点应该不会离这里太远。
“大人，”卫清酒走到陆随身边，把自己结合之前的推断告诉了他，“凶手手段残忍，且杀人很有针对性，环环相扣，极有可能是在为某件事而复仇。”
陆随也有相同的感觉：“本案的凶手，会轻功，会捕蛇，会装神弄鬼，还知道如何操控谣言，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简单，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宫人。”
“大人觉得本案凶手，和党派之争有关吗？”
陆随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
“如果凶手单纯只是为了把婵贵妃拉下高位，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让看守婵贵妃的两个侍卫暴亡，这样更简单也更有说服力，还不是千挑万选选中几个毫不相干的人，把她们引到冷宫来。”
陆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边的人，在确定远处的皇后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后，他才压低声线，小声推测道：
“争夺皇位最忌讳的就是留下活口，所以雇佣的杀手都讲究一个快且无后顾之忧，而这个凶手的手法过于累赘繁琐，不像是正常的杀手。”
“……倒像是自成一派。而他看上去像得到了如嫔齐美人那些人的支持，实则是被人利用，借刀杀人。”
“究竟是什么人，和一个美人、两个嬷嬷会有深仇大恨？”卫清酒思考着，心中有种直觉，仿佛这一切的谜底，都需要一个人来亲自解开，“大人，不如我们再去求一下皇后娘娘，再找婵贵妃询问一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