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酒拉开马车的帘子,看见的正是陆随这么被妙刀胁迫着的景象。
她顿时慌了,一边加快步子跟着正在行驶中的马车,一边开口叫喊道:
“妙刀!你在做什么!?大人是大槃派到朔方的使者,难道你想引起两国战乱吗?”
妙刀似乎并不在乎什么战乱不战乱的,她扬眉看着卫清酒,悠悠道:
“看来上次没能杀你,你胆子愈发大起来了,怎么跟我说话的?”
她的外形看上去好似女童,但她举手投足之间,尽透着老成和狡猾的气质,两人对视之间,都让卫清酒觉得遍体生寒。
这就是天涯六恶刀与生俱来的威压。
“成疆和你们六恶刀也有联系?”陆随面上没有惊恐的表情,他想了想,追问道,“或者是说,你们六恶刀,也为成疆卖命,是吗?”
妙刀不屑地嗤笑一声:
“粗鲁武夫,凭什么让老娘给他卖命?我不过是帮无用个小忙罢了。你们都废话少说吧,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咱们都速战速决。”
卫清酒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妙刀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之前从程意卿那里得来的小木箱。
那个小木箱里头装着的是极为重要的证据,要是落到了成疆的手里,肯定会被销毁。
不能交给她!
卫清酒双手紧张地抓住马车横梁,拼命奔跑着,跟着马车行进:
“妙刀,我劝你放了陆大人。就算你杀了陆大人,我们有这么多人,你也没那么容易从这里逃走!”
“哦?是吗?”
妙刀笑得更是猖狂,只听她莫名抬手吹了个口哨,响亮的哨声立刻传了出去。
卫清酒顿感不妙,赶紧转头观察着周围。
却见先前那些被他们好心救下的女子们,一个个从梨花带雨的表情,变得机警起来,甚至趁着旁边侍卫们都不注意的空隙中,捡到了些没人用的兵器,整齐划一地对后面队伍的侍卫们发起了攻击。
因为没有料到这些弱女子会袭击他们,站在前排的好几个侍卫都受了伤,径直倒了地上。
妙刀哈哈笑了起来:“你看现在,可是我孤军奋战吗?”
卫清酒紧咬下唇,愤怒地看着妙刀。
她怎么就疏忽了?
妙刀从来都是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她会趁旁人没有辨认出她身份的功夫,靠自己幼小的皮囊迷惑敌人,再攻其不备。
而她找来一群看上去柔弱的女子,更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发动了攻击。
卫清酒咬牙切齿地暗骂她:
“卑鄙!”
“哈?这就卑鄙了?卑鄙的还在后头呢!”妙刀说到一半,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翻转,就这么当着卫清酒的面,用那根匕首捅-进了陆随的后腰处。
“子榭——”
卫清酒一瞬间脸都被吓白了,只见妙刀笑得格外得意,她利落的拔出匕首,带出了鲜红的血液。
而陆随的眉头也终于因为这一刀,猛地紧了紧。
妙刀满意地欣赏着卫清酒和陆随两人的表情:“对了,女官,你现在这个表情就对了,能听进去我说话了对不对?”
卫清酒红着眼眶,声线颤抖着道:
“妙刀,你要是再敢轻举妄动,我一定会杀了你。”
“放心吧,姐姐我经验丰富,这么点小伤,十天半月就好了。”妙刀朝她眨了眨眼睛,“你要是真的想让你的小情郎少受点折磨,就把东西交给我,我给他一刀的痛快。要是你一直犹豫不决,我这小匕首就这样一刀一刀,划得他身上到处都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拉开陆随的衣襟,指尖沾了些被溅出来的血迹,涂抹在陆随的皮肤上,威胁着卫清酒。
卫清酒纠结地看着被束缚着的陆一和已经受了伤的陆随,扭头看向厉知意的方向,却见厉知意和程意卿两人背对着,分别和两个拿着长剑的女子对峙着,情况也十分危急。
若是陆随发生什么危险,回到大槃,朔方没法给大槃一个合理的交代。倘若厉知意出了什么差池,大槃对朔方也不可能会有合理的说法。
现在除了把小木箱交出去,没有别的办法。
“好,我可以给你,”卫清酒脸色苍白,尽量保持着冷静,“我交给你,你不能伤害子榭和公主,让你那些女杀手都离开!”
“小心肝,你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吗?现在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我是在给你机会。”
妙刀的匕首尖端在陆随的脸颊滑过,血迹就这样被涂抹在陆随的脸上。
卫清酒紧紧盯着陆随的脸,眼看着他的表情已经有些异样了,要是任由陆随的伤口流血,那着伤口和陆随的晕血症同时发作,他肯定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没有选择,只得把那个小木箱拿了出来。
“我给你,你先让那些女杀手离开!我会让那些侍卫放你们走,不为难你们!妙刀,如果你执意要对拼,我们的人比你们多出很多。”
妙刀心里也明白,虽然她们正控制着厉知意和陆随命,但在人数上她们还是占了下风,如若真的要拼到最后,很可能陆随和公主死了,她们大家也跑不了。
这不是她的本意。
在她笑着点了点头后,示意卫清酒把小木箱交给站在厉知意对面的那个女子。
卫清酒眉头紧皱,纠结地把小木箱交给了那个女杀手,旁边的几个女杀手拿到东西后,便不再恋战,和几个同伴匆匆离开,迅速消失在了山林中。
现在公主和程意卿暂时得到了安全,卫清酒的心还揪着,她愤怒着喊道:
“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让剩下的人离开!还有,把子榭和陆大哥放了,我们让你走!”
妙刀歪了歪头,一脸好笑地看着卫清酒。
在卫清酒惊骇的眼神中,妙刀又将那把匕首缓慢地,重新插-入了方才陆随受伤的那个伤口里。
这次锋利的刀刃再一次割向了伤口处,陆随终于是忍不住,闭着眼睛闷哼了一声。
卫清酒心头一颤,脸色都白了。
“妙刀,你食言!”
“你们真当我是七岁小孩,好骗是吧?”妙刀哈哈笑起来,猛地又把匕首抽了出来,又带出许多血来,“那木箱一看就是有机关的,给我我也打不开。卫清酒,你可要把那钥匙给我呀?”
就在这时,陆随开口了。
为了不看见血,他紧闭双眼。
明明后腰的疼痛让他冷汗涔涔,他却开口说了和现在毫不相关的事:
“像你这种人,就算给你了,也不会放过我们。”
“妙刀,你别以为从前你做的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了。”
“—— 清苑宫失火案,还有淑妃的死,都是你做的,对吧?”
听见陆随的话,妙刀的神色微变,笑容凝固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