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牵着卫清酒朝自己的护卫队跑去,陆一则在后方一直保护着两人的安全。
卫清酒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些不能接受,她一边跟着陆随奔跑,一边问他:“子榭,你料到了这个时候成疆回来,特地在此处等他的,对不对?”
陆随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前面就是京州境内,倘若他们就这样进入京州,成疆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擅自带兵前来找陆随。
因为成疆沉不住气,就算木箱明明已经在他自己手里,他却还想要陆随的命。
“你也知道,今日不管他得不得手,都会动手杀我们,对不对?”
这个问题不用陆随回答,卫清酒已经想明白了。
记得之前在一次谈话中,卫清酒想起了陆随的话。
他说成疆已经有了许多战功,他要想和萧令琰一样驻守京州,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一直自愿镇守边疆。
一是为了帮助萧令琰和别国进行秘密交易,二便是因为那些罪证流落在外,他时刻都在怕会流入京州,送到皇帝的手中,所以才一直躲在外面。
从一开始到现在,陆随就在等今日一战。
若是这一战胜了,他们不仅可以把罪证送到皇帝面前,更可以将带兵入京的成疆活捉,来个数罪并罚,当场抓获。
“可是,那些证据都已经被毁掉了……”卫清酒有些可惜地回过头,看向不远处跪在地上拼凑碎片的成疆,“没有了那些证据,我们也没办法帮老将军洗清冤屈了。”
谁知道陆随听了这句话,非但没有感到可惜,反而弯起了唇角。
他一脚踹开试图攻击他们的一个朔方士兵,小声反问卫清酒:“你怎么就肯定,地上那些碎片就是那些罪证呢?”
卫清酒愣住。
所以在那个小木箱里装着的、被公主撕成碎片的纸屑,不是原本放在里面的成疆的罪证?
“在我打开那箱子的瞬间,我便预想到会有今日,又怎可能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陆随的语气带着几分少见的愉悦,似乎看见刚才成疆哀嚎的表情,让他的心情很是舒畅,就算他们现在正在逃亡。
卫清酒渐渐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无数次,她表达出自己对证据的担心,陆随都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她有些生气。
“你竟不告诉我吗?”卫清酒轻轻蹙眉,“枉我为了你的事担惊受怕,你却竟还瞒着我?”
陆随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半晌才用半哄的语气:
“成疆在官场多年,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我若是告诉你了,你就不会像今日这样真情实意地担心——所以你也是让他相信的重要一环。”
这样成疆就会有纰漏,就会出现失误,而这个失误,就是陆随他们破死局、反败为胜的重要一环。
卫清酒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陆随虽然是一介文官,但若没有当年的事件,让他换上晕血症,他其实更适合像陆老将军一样,成为一个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武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却有一股气,叫她堵得慌。
他说自己的让成疆相信的重要一环。
所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陆随宁愿利用她,而非信任她?
想到这里,卫清酒默默地松开了陆随的手,从路过的地上捡起了一把被人丢下的剑。
陆随回头看她,没等他发问,卫清酒便先道:
“你保护自己便可,我拿着剑……比牵着你更可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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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找?”
听见成疆的怒吼声,身边几个士兵连忙蹲下来,帮着成疆一起捡拾着碎片。
而这个画面看上去,十分的耐人寻味。
远处,陆随和公主他们两拨人正不断地和成疆的人拼杀,眼看着已经突出重围,就要和他们带来的侍卫队汇合,而在这混乱的对战场上,成疆带了十几个精锐士兵,蹲在地上捡着纸片,像拼拼图一样试图把他们拼好。
“将军,这里有一张拼好的!将军!”
正忙着找字的成疆听见了不远处属下的呼唤,赶紧走了过去,可刚才那个还兴高采烈的小兵,在看清楚纸上的字之后,立马变了脸色。
“将军,这……”
成疆把挡在面前的几个士兵推开,可当他看见纸上的内容后,他愣住了。
“金银花、桔梗……”
上面写着的,全是莫名其妙的花草药,还有很多他们看不懂的字体。
而纸的最后也确实印了印章,印章上面分明写着:
“南方药局”。
“将军,这看上去,好像是,药方。”
不用他们提醒,成疆也已经知道了,眼前的纸是药方。
那个木箱里,设置了重重机关,被仇扬藏匿了十几年之久,怎可能里面放着药方?
成疆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眼里只剩下了杀意。
他被陆随给愚弄了。
只见他重新拔出长剑,看向了远处正在逃跑的陆随的背影,像只狂暴的野兽,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把他们全部杀光!将陆随的人头,带到我的面前!”
成疆的一声令下,那十几个精锐也大声吼起来,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战意。
因为长途跋涉,和多次的遇袭,送亲队伍的士气本就有些稀稀拉拉,眼看着快要京州就可以松懈了,却意外遇见了以常胜将军为首的军队袭击。
虽说这些士兵仍在负隅抵抗,但面上已然都现出败色,甚至胜出了绝望之意。
眼看着成疆朝陆随冲了过来,那势如破竹的势头,竟连陆一都有些畏惧,他举着剑挡在了陆随面前,大声喊道:
“大人!你和卫女官先走!”
同时间,陆随不知道朝哪个位置大喊道:
“就是现在!”
正当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正侧躺在牢笼里的妙刀悠哉悠哉地站起来,回应道:
“行吧,陆随,我应你了!”
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那牢笼旁边的程意卿,忽然高举着利刃,重重地砍向了牢笼的门锁。
门锁应声落地,而门也被推开了。
妙刀作势松了松筋骨,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说能有多厉害呢,到头来,还得是求老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