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亦煊轻轻拍拍小人儿肩膀,安慰道:
“人死已成事实,你们也莫要太过难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出害人的凶手,早日以谓逝者在天之灵!”
沈夏安没想到一向没正形的公子哥儿也有正经的时候,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他:
“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情况不对说不定郭大哥就不会…”
“小夏,这事儿怪不得你,你不用自责。”
金亦煊此刻真的很想将强装镇静的小人儿搂入自己怀中,温柔的安慰她。
“谁也没有预知未来危险的本事,谁也不想发生这些坏事!但既然事已发生我们再不愿相信也没办法!小夏,此事真的不怪你。”
看着男人真诚且深邃的眼底,沈夏安心底浮上层层暖意。
她眨去眼底湿意,第一次很是认真的看着对面男人。
“谢谢。”
她轻声道,由心而发。
金亦煊没再说话,又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这时候妇人抽泣声也终于小了一些,发泄完后情绪逐渐稳定。
顾宴之见状走上前低声道:
“外面还下着雨,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
一众人又返身回到屋中。沈夏安扶着虚弱的妇人落座,亲自倒了杯茶塞进她手中。
“郭大嫂你先喝茶定定神,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大家都理解她刚刚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一个人催促。
“谢谢你沈捕快。”
妇人握紧手中茶盏,红肿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坚定:
“方才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既然我们当家的已经死了再哭也没用!我现在只求能早点儿把凶手抓到,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郭大嫂您能这么想就对了!不管是谁害了郭大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夏安拽过一把凳子守在她身边坐下:
“方才听我们的人说郭大哥是昨晚失去的联系,您能把当时的情况具体跟大家伙说说吗?”
妇人点点头,抹了把眼泪轻声道:
“你也知道我们家当家的是个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天气变暖和后山里的动物也多了起来,这段时间他和村里的几名猎户也跟着忙了起来。昨儿个下午他从朋友家吃酒回来,睡了一觉就跟我说有事出去一趟!我以为他又去谁家串门子也就没往心里去,可谁知到了晚上也没见人回来…”
说到这里妇人又有眼泪落下。她接过沈夏安地上的帕子又道了声谢,把眼泪擦干净后长舒口气,这才又低声继续道:
“我担惊受怕的一晚上没睡着。早上听到村里有人说是又在河边发现被妖狐咬掉脑袋的尸体!我根本不敢去看,生怕发现那尸体就是我们当家的。直到方才这位捕快小哥带人去我家盘问,我这才忍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沈捕快,死的那人真的是我家当家的吗?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能不能让我看看尸体、也许根本不是也说不定…”
妇人说到这里又是泪水涟涟,但她眼里还带着希冀。
沈夏安于心不忍,甚至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她也多么希望事情就是个乌龙,死的那人根本就不是郭大哥…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身上的特征会完全相似!
按道理说像这种无名尸一旦确定身份后是都会让家属确认的,这妇人提出要求看看尸体也在情理中。但想到那具尸体的惨状,众人又都怕她会受不住…
朝夕相处的至亲突然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说、死状还那般凄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
沈夏安为难的看向顾宴之。
顾宴之也颇为不忍心,他又看向最后接触尸体的林晚义。
少年思索片刻,压低声音道:
“我去把尸体稍微处理缝合一下,待会儿再让人带他过去吧。”
顾宴之郑重的点点头,说了句“有劳”。
其他人虽然没听到少年方才说了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到。金亦煊头一次觉得这个脸臭的跟什么似的毛头小子貌似还是有些优点的。
顾宴之眼神示意沈夏安谈话继续。
沈夏安了然,于是将声音又放柔了些:
“郭大嫂放心,待会儿我们的人会带您过去认领…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您,烦请您仔细想好千万莫要有任何遗漏。”
妇人点点头:
“沈捕快您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诉您。”
“按照您方才的意思郭大哥醉酒睡了一觉后就直接出门,这期间并未有人去过您家?”
“当家的睡着后我就一直在院子里纺线,确定没人来过我家。”
“那就说明郭大哥是提前和人约好的,他真的没和您提过是去赴谁的约?”
妇人微微皱着眉认真的回想,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她最后还是摇摇头:
“当家的最近经常上山,除了吃饭睡觉我们俩说话的时间都很少。不过沈捕快可以问问村里另外两个猎户,开春之后山里曾经有野狼和人熊出没,周边村里的猎户们怕有危险都是扎堆进山!我们当家的就是和村里另外两个猎户一起合作的,打到的猎物三家也是平分。要是赶上天气不好不能进山,他们三个也经常聚在一起喝酒。”
这倒是个有用的线索!
沈夏安眼睛当即一亮:
“那昨儿个下午郭大哥也是去跟那俩人喝酒去了?”
“嗯,昨儿个天气不好他们就没进山,他们仨晌午都是在我们当院的二哥家吃的饭。”
“那两人大名分别叫什么?”
“当院的二哥大名叫郭二彪,还有一个我不知道他大名,反正村里人都叫他小柱。”
沈夏安冲着一旁的小安子使个眼色。
小安子心领神会,立马跑出去找人。
“沈捕快…”
妇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神色有些不安:
“您们该不会是要去抓二哥和小柱吧?他们绝对不会是凶手的!”
顾宴之看她说的笃定,便有些好奇:
“ 为什么这么说?”
妇人垂头看着手里的茶盏,重重叹了口气这才道:
“沈捕快应当也知道几年前我和你郭大哥唯一的儿子淹死在村头那条河里,那时候我和当家的差点儿都没挺过去就跟着儿子去了!”
屋内几人心里同时跟着一紧: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事儿…儿子和丈夫先后横死,眼前这女人也太可怜了!
沈夏安自是知道这事儿,她没应声,而是将手放到妇人腿上。
“村里的人都心疼我们夫妻俩,各家各户能帮衬就帮衬我们一把,其中就属二哥和小柱对我们家帮助最大!他俩没事儿就总往我家跑,家里地里的活儿他们也争着抢着帮着干,每次打猎回来那些猎物也总是会多分我家一些!若没有他们帮衬着我们夫妻俩那几年都熬不过来…我们当家的没事就念叨,他们三个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所以谁是凶手他们也不可能是凶手。”
如此说来那俩人还真是不错。
沈夏安轻声宽慰:
“郭大嫂别担心,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不过是把他们两个传唤过来例行盘问。”
妇人这才松了口气。
沈夏安又想起一事:
“郭大嫂,你们家、或者说郭大哥之前可曾和谁结过仇?”
“没有。”
妇人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若说别的我还得想想,但我和当家的两人都是和善人,在村里这么久从来没跟任何人红过脸!沈捕快您若不信的话可以去村里四处打听打听。”
沈夏安之前和这两口子相处过半个月,也的确对他们的好人缘儿有些了解。该问的也问完了,她当下站起身:
“行吧,既然如此…”
“对了!”
妇人突然一拍自己大腿: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觉得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