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呆了大半日的顾宴之回到督刑府,此刻已临近傍晚。
皇城边上的青山村这次连环杀人案足足死了二十个人,后又涉及十年前朝廷通缉的盗墓团伙,连宫中陛下都被惊动!顾宴之这几日都会被召进宫中,把最新的案情进展如数禀告。
“大人您回来啦!”
也是刚刚回来的小安子颠儿颠儿跑过去接下顾宴之的官帽,俩人一起往府里走。
“林神医和吴召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顾宴之边走边问。
小安子叹口气:
“晌午那会儿召儿哥派人传了信儿回来,信上说赵铁生情况不容乐观,如今已经无法说话和下地,白天黑夜都疼得睡不着觉…召儿哥说了,林神医打算遵从赵铁生的意愿这两日就送他上路,也好助他能早日脱离痛苦!”
顾宴之脚步微顿,英俊的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多往前走了几步的少年回过头看他,见他脸色貌似不大对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试探性的问:
“大人,您可是觉得我们协助案犯死亡不妥…”
顾宴之又微微愣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抬腿继续往前走:
“按理说此事不合规矩,但赵铁生的情况属于意外特殊,特事特办吧。”
那个男人这半辈子所经历的痛楚远非寻常人所能承受,马上要油尽灯枯之时却还在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帮他离开这个世界,也是帮他早日超脱吧!
接下来还要研究研究小玲那孩子的问题。这段时间因为赵铁生的身体原因督刑府法外开恩暂时没将小丫头收押,也好让他们父女俩能呆在一起享受最后的温存时光。可一旦赵铁生身死,那小丫头也要被押解回临安受审。
律法面前无大小,既然她做了错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顾宴之到底也是起了怜悯心,届时会酌情减轻刑罚。
小安子见自家大人明显在琢磨事儿,于是乖乖的跟在后面没有出声。不料前面那人突然毫无预警地再次又停下,刹不住脚的少年直接一脚踩着人家脚后跟。
“对不住啊大人,都是我没注意…”
小安子赶忙讪笑着道歉,可等了一会儿却并未得到身前那位的任何回应。他狐疑的上前两步歪头打量,却见顾宴之那双凤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斜前方的方向。那里是后院的凉亭,如今凉亭里面的石桌旁正坐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是他师父和金公子。
沈夏安手上正拿着一本卷宗看的认真,石桌上还有一摞同样的卷宗。而她旁边的金亦煊手中也装模作样的端了一本,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从始至终全放在对面小人儿脸上!男人明艳邪魅俊脸上的爱慕之情丝毫不加掩饰,怕是个瞎子都能察觉到金大公子荡漾的春心!
小安子忍不住“啧啧”两声:
“金公子对我师父也是有够执着的,我还以为人早就走了呢,没想到这会儿了还在!看来他是要在咱们这儿吃完饭了。”
话音落地就见凉亭里的青年似乎不满被忽视,手欠的故意去拨乱小人儿手中卷宗。沈夏安皱着眉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狠狠斜愣他一眼!青年一点也不生气,摸着被拍红的手背又开始转手去拨拉她垂在肩头的黑发。沈夏安又拍开他的手,还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但不气不馁的金大公子立马跟着挪过去,转而又提着人家腰间的香囊轻轻摸索把玩着…沈夏安对他好像也没了脾气,最后索性由他去。
这俩人在一起的画面和互动说不出来的般配…般配的顾宴之心口直泛酸!
“大人,您怎么了?”
小安子见他许久未动也未出声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事儿,就是忽然想起关于案子的一些情况。”
顾宴之垂下眸子收回视线,抬脚转了个弯往自己的小院儿走:
他还有机会吗…
待俩人的身影走远,原本还凑在沈夏安跟前儿微微浅笑的青年状似不经意地抬头望去,桃花眼底幽光闪烁。
“你在看什么?”
沈夏安正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听身侧男人突然弯腰“哎呦”了一声,捂着肚子一双眉毛几乎快要皱到一起。
沈夏安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急忙拉着他胳膊就问:
“你怎么了?”
“肚子…突然肚子好疼…”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疼开了?”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方才喝了凉茶的缘故…”
金亦煊脸上痛苦之色更甚,但还不忘挥手示意:
“没什么大事儿,稍微休息休息就好!小夏你别管我,继续忙你的…”
说着说着他还低咳了两声。
沈夏安哪里还看得下去卷宗,叹口气搀扶着男人站起身:
“你的体质也太差了!之前就说过要带着你一起锻炼身体,如今这件事也正好提上日程!亦早不亦晚,我看不如从明日开始你就来跟我们一起操练吧!”
眼见小人儿的注意力终于放在自己身上,金亦煊心里满意的不得了。但脸上的痛苦该装还是得装的:
“我倒是也想,但你们早上操练的时辰实在太早,我怕是起不来…”
“既想要强健体魄还不想早起受累,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这么娇气!”
沈夏安一边儿瞪他一边扶着人往外走。虽说嘴上嫌弃,看见他一脸的为难最终还是心软了:
“也罢,那就等你过来我单独指导你吧!”
意思就是开小灶呗。
金亦煊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假惺惺的推诿一番:
“可这样小夏你会不会太累了?”
沈夏安将男人不知何时环在她腰间的手一把拿开,没好气道:
“你要真心疼我不如干脆早起一会儿。”
金亦煊委屈巴巴的缩回手,小声嘟囔:
“那么早我怕是起不来,再耽搁你们一帮人的进度我心里又怎能过得意的去…还是劳烦小夏单独教导吧!”
她就知道!
“其实也并不麻烦,之前顾大人也有意学套拳法锻炼身体,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一块学。”
“什么?”
金亦煊立马停下脚竖起眼:
“你也要教他?你怎么能教他呢?你为何要教他?”
他质问的声调不自觉拔高了些。惹得不远处经过的衙役一个劲儿的回头探望。
“你是被人踩着尾巴了?这么大声做甚!”
沈夏安眯眼看着他:
“本就都是之前说好的,我倒要问问我为何不能教顾大人?”
金亦煊豁出去般一梗脖子:
“别人还能商量、可就他不行!”
“为何?你且说出个所以然来,若能解释的通我就听你的。”
“因为…因为…因为他…”
金亦煊憋出一脑袋汗,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本公子不管、反正他就是不行!小夏你要真敢教他我就豁出去整日跟你闹!闹得你不得安生、闹得你无暇再做其他事!”
看着男人的无赖相沈夏安直接气笑了。她干脆伸出一只小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敢闹我就敢揍你!”
“揍吧揍吧,只要你舍得专门儿往这张英俊帅气的脸上揍!”
边说着他还边弯下腰把脸往前凑了凑。
这才刚确定关系他就学会耍无赖了…
沈夏安又是无奈又是无语。她一把推开男人的脸,不由分说拉着他继续往外走:
“行了行了,此事以后再议成了吧!我先带你去梁伯那儿看看肚子。”
去找那个变态老头儿?
原本还因为目的达成洋洋得意的某人立马垮下脸,身子使劲儿往后仰着:
“其实我的肚子这会儿也没那么疼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