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留在青山村的林晚义和吴召等人返了回来。
一起带回的还有越发瘦弱的小玲。
督刑府众人离开青山村已经有十余日。当时林晚义推测赵铁生已经没有几日可活,但后来有小玲陪在身边男人竟是凭借顽强的生命力又硬熬了这么些时日!直到前晚日夜饱受身体折磨的男人再也坚持不住、再和小玲做了最后告别后恳请林晚义送了他最后一程!
小玲虽然难受但也知道她爹活在世上有多痛苦,亲眼看着那个饱经磨难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也算再无任何遗憾。
赵铁生的身份不会对外公开,在村长赵大刚的帮助下,他们合力将赵铁生的尸体埋在他和大狐狸一起住了许多年的山洞后方…那里已经有座孤坟,里面埋的正是小玲的娘。
经过十年,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用这种方式团聚了。
就在赵铁生死后的第二日,那只大狐狸也突然气绝身亡。林晚义皱着眉头检查好半晌,最后却没查出它的真正死因!或许是它想去追随相伴十年的“老伙计”、也许是它已经到了寿限…这个结局对它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于是督刑府几人又合力再次把大狐狸的尸体拉上山,两座坟的后方又多了一个巨大的土包。
顾虑到小玲的年纪,顾宴之并未开公堂,专门请了公证人秘密审理。考虑到小玲认罪态度良好、且身世可怜又并非主犯,最终判定她要在少年大牢服刑三载。沈夏安又特意和少年大牢的牢头儿去打了招呼,也好让小丫头之后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这一日,沈夏安刚早起蹲着刷牙的时候就听院外响起小安子鬼哭狼嚎的调调:
“师父、师父哎、您老你起来了没、起来了您就应一声!”
“大早上的嚎什么嚎!”
沈夏安吐出嘴里的漱口水,转到脸盆那儿开始洗脸。
小安子推开门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贱。
“嘿嘿徒儿听师父您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想必内力又精进了吧! ”
“有没有精进待会儿操练的时候你小子跟我过上几招便可知晓。”
沈夏安也没擦脸,直接甩干脸上的水珠:
“看在你这么“尊师重道”的份上,为师多给你开半个时辰的小灶儿!”
“别呀师父…”
少年脸上贱兮兮的笑顿时不见,转而换上一副苦哈哈的表情。他狗腿的跑到沈夏安身后,抡起大拳头讨好的给小人儿捶肩膀:
“师父您这段时间已经够忙了,做徒儿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徒儿又怎舍得占用您宝贵的时间!师父前两日所传授的掌法徒儿还没吃透,待徒儿完全掌握后才敢在师父您面前展示。”
“你小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瞧把你能耐的。”
沈夏安示意他收起棒槌似的大拳头,扶着被捶的隐隐发疼的肩膀左右活动脑袋:
“想偷懒就直说,拐那么大弯也不嫌累!”
“嘿嘿师父您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安子心中暗自感慨:
看来他这几日私底下跟着金公子没白学,如何说话果然是门学问!
沈夏安开始踢腿活动筋骨:
“这么早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衙门里的这帮大小伙子们每到早晨操练的时候全都避她如瘟神,这小子这个时间段找来指定是有别的事儿。
“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
小安子拍拍脑袋正色道:
““暗影”的人刚才回来了,大人让我叫您去书房。”
“暗影”的人之前从顾宴之处拿到礼部侍郎段天风的履历,马不停蹄赶回他老家深入调查,如今回来肯定是已经有了结果!
正事要紧,沈夏安当即和小安子一起赶去书房。
书房里除了顾宴之陈捕快,还有就是前几日刚见过面的“暗影”两位负责人。
双方打过招呼分别落座。
顾宴之见沈夏安两侧垂下的头发还湿着,眼神不自觉划过那张柔美小脸儿。狭长的凤眸眼底暗了暗,见她转头望过来才赶忙把视线挪开。
他低咳两声迅速敛去眼底的神色,低声道:
“正好沈捕快也到了,你们把这两日调查的情况仔细说说。”
“是大人!”
黑衫人脊背挺直坐的板正,声音低沉又有力:
“属下等按照段天风履历上的地址找去了他的老家。所幸他的老家就在临城不远的一个小镇,没耗费多长时间我们便赶到那处!根据段天风履历上的描述,他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且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多次参加科考才终于在他三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八年前高中当年榜眼!后经过他不懈努力在朝中逐渐混得如鱼得水,也从当年五品官位熬到现在的位子!”
“听着倒还算励志。”
沈夏安单手托着下巴,微微蹙着眉:
“这些倒是和他履历上所写无出入,那你们可查出有何不妥之处?”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黑衫人继续沉声道:
“段天风虽说老家中再无任何亲人,但他家中附近的邻居对他却印象颇深。一个并不富裕的小镇子当年出了位榜眼可是天大的喜事,当时的镇长高兴的组织镇中人想着一起为段天风庆祝!谁料段天风却是连家都没有回,随便派了几个人把家中细软收拾一番带到临安了事!从此以后镇子里的人就再没见过他回家,哪怕是清明祭奠亲人他也是派人代劳!镇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段天风忘恩负义没有良心,可又觉得如今的他毕竟是朝廷大员,该管的事情自然也就多,所以才没时间回去。”
“到底有多忙竟是连着八年都不曾回去!”
沈夏安冷笑一声:
“怕是这位礼部侍郎心里有什么鬼吧!”
“沈捕快又说对了。”
这次说话的是青衫人,他的声音要温和一些:
“我们当时听闻此事也觉得必有蹊跷!再一打听从段天风的邻居口中得知,原来此人自幼个性木讷不爱说话,爱认死理且偏激较真儿,虽说是个文绉绉的读书人但和周围的邻居都发生过口角!”
书房里另外几人齐齐皱眉:
个性木讷不爱说话?爱认死理且偏激较真儿?这和那位长袖善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户部侍郎差的也太远了吧!
看出几人心中所想,青衫人也不卖关子:
“我们当时也觉得不对劲儿。又拿着提前准备的段天风画像给那些人看…经过镇中人辨认,画中之人根本就不是他们之前认识的段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