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此言一出顾宴之和沈夏安顿时脸色骤变!
顾宴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男人,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李大人,你可知未经许可私自屯兵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就算你再恨六王爷也不能拿此事开玩笑,无端诬陷皇亲贵族也可是重罪!”
“本官这点轻重还是知道的,若非没有确凿证据又岂会在此胡说八道!”
李尚书又将桌上的几封信件往他手边推了推,急忙道:
“顾大人不如先看看这几封信,待看罢信中内容你我再继续讨论此事真假。”
顾宴之垂眸盯着桌上那明显已经开封过的十几封信,微微锁着眉头许久没有任何动作。李尚书看不透这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就有些沉不住气。他刚预备自己把信取出来亲自读一遍,一旁的沈夏安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白胖男人只好打消念头继续等着,脑门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又过了片刻,顾宴之终于取过最上面的牛皮信封。修长手指从中取出信纸展开后仔细阅读起来。
毕竟事关重大而且还有外人在场,沈夏安就算心里再百爪挠心的好奇但还是强忍着没过去跟着一起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信纸上的墨色貌似只有短短几行,拢共也没多少字。可顾宴之却好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般,盯着那寥寥几行字久久挪不开视线,一张俊脸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过了良久他又打开第二封信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沈夏安注意到他的手竟在微微轻颤着…
谁也没说话,寂静的大厅里此刻落针可闻。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宴之把那些信全部看完后终于缓缓抬起头。
他冲着沈夏安勾勾手指。
早就心痒难耐的小人儿急忙上前接过那几封信认真看了起来,一看之下便明白顾宴之刚才的脸色为何那般难看!
一共十封没有署名的信,看笔迹是出自两人之手。其中一人信中称谓所用皆是敬语,言辞极其恭敬。其中一封信还提及新到的千匹战马以及兵器的最新情况!而另一人的笔迹苍劲有力且豪迈,虽然他写的几封信件都是只有寥寥几行但字里行间都是在发号施令以及部署任务,双方关系高低立现。
沈夏安只觉喉咙发干,挑出那几封龙飞凤舞的信件抖了抖:
“李大人,写这信的人是谁?”
“沈捕快冰雪聪明想必早已猜到。”
李尚书压低声音道:
“这李封书信皆是六王爷那老登儿亲笔所写,两位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确认!若是发现本官说了假话本官任凭你们处置绝无怨言!”
沈夏安和顾宴之再一次看向彼此,此刻心中皆是剧震。
若后者当真是六王爷的笔墨,的确可以做实他私自屯兵的罪名。
顾宴之冷冷看向对面男人,沉声道:
“先不说真假,这些信你是从何处得来?”
李尚书也明白这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当下也不做隐瞒:
“六王爷藏兵那个镇的镇长是本官府中管家的远房亲戚。据他所说六王爷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挑选屯兵场地!这个地方既要隐蔽又不能距离临安城太远,要距离太远真发生什么事那些兵都来不及赶回来。桃李镇距离临安不到一百里,最重要的其地处深山地势极为险峻,若非逼不得已其他人都不愿踏足此处!当时的六王爷就看中这一点,于是稍微动了动关系便把自己手下安排到桃李镇做了镇长。”
一直未出声的管家微微颔首:
“六王爷安排过去的人就是奴才的远房堂弟。”
顾宴之和沈夏安同时皱起眉:
十年前?可不正是六王爷主动请辞卸任的那一年!
沈夏安问:
“你可早就知道你那位远方堂弟是六王爷的人?”
“我们说是亲戚但已经出了五服,仅是知道有彼此这么个人的存在而已,平日里未曾走动过。”
管家垂着眼,姿态极为恭敬:
“直到去年腊月初八那一日,他突然主动找上奴才,又通过奴才找上我家大人,这才将六王爷这些年私自屯兵的罪行一一告知!”
顾宴之又抓住重点:
“也就是说这件事李大人你去年年底就已经知晓,为何当时不立即上报!”
李尚书神色又见尴尬:
“顾大人,本官也是有苦衷的!六王爷虽说已经不问朝政但朝中仍有不少他的人,更何况陛下还与他是血脉相通的至亲!本官一向深知自己不受陛下待见,若是贸然将此事上报搞不好当真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本官实在不敢冒那个险!”
就算他不说顾宴之和沈夏安其实也明白怎么回事儿。这贪生怕死的胖男人当时无非就是不敢得罪权势滔天的六王爷,今时今日他得知六王爷竟然要算计他这才慌了神儿,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富贵他只有主动联合能与六王爷势力抗衡的督刑府!而为了能表现自己的决心,他必须要将这个惊天秘密和盘托出。
“先不说这些,你继续往下说。”
顾宴之冲着对面的管家道:
“你那位远房堂兄弟既然能被六王爷选中派去桃李镇,想必一定深得他器重!那时隔多年他又为何会突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那管家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主子。李尚书叹着气摆摆手,示意他直接说便是。
得了主子首肯管家这才道:
“因为他怕自己妻儿都不得善终!据他所说六王爷开始几年还是很谨慎的,所有兵马皆来自外地。可近几年来他越来越大胆,竟然已经在桃李镇周边的村子公然招兵买马!六王爷嘴上说着信任我那兄弟,但他一双儿女早在最初就已经被六王爷派人控制起来。随着六王爷行为越来越不加收敛,我那兄弟也是整日跟着提心吊胆!他深知此事一旦被发现他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但他不想因为此事连累了一双无辜可怜的儿女!于是思来想去他这才找上奴才,只求此事日后东窗事发时能护住他的孩子。”
说到这里管家抬起眼瞄了瞄沈夏安手中的几封信件,继续道: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六王爷身份举足轻重也不好经常离开临安,所以桃李村的兵马一直以来都是奴才那兄弟负责带人管理操练。六王爷虽不能常来但也会偶尔通过书信了解那边情况,二人书信看过之后皆有专人焚烧销毁!奴才那兄弟多留了几个心眼儿想方设法才留下这几封“证据”,也算是为自己日后留了些筹码。”
看来那人也不傻,他心中比谁都明白别看他现在深受六王爷器重,可一旦他没有利用价值头一个死的便是他!
“一个个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没一个好东西。”
沈夏安冷哼:
“以你那兄弟的谨慎程度,恐怕手中留的证据不止这几封信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藏着掖着也没必要,索性全都拿出来让大家看个明白!”
管家微微一怔,再次转头看向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