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安并非吓唬他,同时也是真怕此人一时兴起任性妄为!旁人不好说,但以眼前这位的性子绝对能干出此事。
男人也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又是一声轻笑:
“沈捕快不要这么紧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我若当真想对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上不利又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要跟你说,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直接进宫取下狗皇帝的狗头还不简单…不动手不动手,我就是开个玩笑,沈捕快当不得真!”
沈夏安握在腰间的手紧了又紧,厉声道:
“我刚才已经警告过阁下、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您若说话再没遮没拦我不介意把咱们两个之间的切磋提前!”
“怎么说急眼就急眼了?也罢,我不再说就是。”
鬼面男耸耸肩,还小声嘟囔:
“真不知道他每月给你发多少银子,值得你这般为其卖命。”
“你这种人不会懂的!咱们两个本就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夏安不再搭理他,抬腿继续往前走。
鬼面人盯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也快步跟上。
终于,他们走到出口处。
外面还在下着雨,而且雨势比他们进山洞时更大了一些。
沈夏安并未着急立马出去,而是先屏气凝神侧耳倾听许久,直到确定周围并无其他人这才谨慎的走了出去。
临出去前她还不忘把蒙面巾又提了上去,遮住大半张清秀小脸儿。
跟在后面的鬼面男倒显得很是悠哉,熄灭手里的油灯背着手全程跟在为他“开路”的沈夏安身后。
沈夏安原本以为出口会是在凤凰山中的某一处,直到真正出去竟然发现所处之地是个废弃的窑洞!
窑洞洞口已经塌了半边,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有滚落满地的碎石和许多废弃的农作用具,看样子之前的确曾经有人在此住过。
这里是…
沈夏安正疑惑着耳朵突然一动,好像听见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当即弯下腰扒上同样塌了半边的青石围墙,鬼鬼祟祟的循着声音探头望去。
这一看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圆了: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青石房、熟悉的不舒服的感觉、这里赫然就是桃李镇!只是和她白日里看到的万籁寂静的景象不同的是、现在的整个镇子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就连墙头屋顶都站满了人!
而她所处的这处破窑洞正处在镇子边缘,和她方才随着左镇长进山的方向正好相反。她眼力极好,通过远处无数的火把和吆喝声不难推算出桃李镇通往兵营唯一的那条山路已经被团团围住。
“怪不得走了这么远的路,原来竟是绕着镇子转了个大圈儿。”
沈夏安忍不住低声感叹:
“幸亏咱们刚才没有走那条路,不然还真得被前后夹击堵个正着儿!”
身后却是许久没有回应。
沈夏安狐疑的回头,竟发现身后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走这么快连个招呼都不打,还真是怕我跟你切磋功夫不成…”
沈夏安嘟囔一声,再次探头迅速辨别好方向后伏低身子潜入此刻人声鼎沸的小镇。
客栈里。
小安子顺着打开的窗户缝焦急的打量着街上的情况,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嘣嘣乱跳难受至极。
少年平日里最喜欢嗑的瓜子直接被碾成了渣渣,落在地上好大一片。
“师父哎我的亲师父、您那边儿是捅了天不成?怎么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怎么着了呀真是急死个人!早就说不让您一个人去您偏就逞强、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这下傻丫子了吧!整日里自诩聪明独到专行、把别人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哎呦喂我怎么越说越生气…”
“生气的话干脆跳下去加入他们,能多个帮手那些人指定也高兴。”
“那可不成!底下那些人看着长的人模人样其实没一个好玩意儿,我只要这会露面儿肯定被他们就地摁住揪着头发就打!”
“打就打呗!你好歹跟着你师父学了那么久功夫,对付一些山野村夫还不简单吗?”
“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啊!而且说实话我这段时间背着师父就偷懒了,功夫也实在没什长进…咦?谁在跟我说话?”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少年猛然回头,就见一身湿漉漉的沈夏安竟站在他身后!见他看过来还对着他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好啊,竟然背着我偷懒是吧?不知好歹?自诩聪明独到专行?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敢情在我一手栽培的好徒弟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形象!”
“师父…”
小安子手中没捏完的瓜子瞬间洒落一地,嘴一扁立马扑上前一把将浑身湿透的沈夏安抱住!
“师父您能安全回来简直太好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整个桃李镇的人都围在路口、凤凰山更是四下都是火光…您这次要是回不来我都不晓得等回去要怎么跟大人还有兄弟们交代呜呜呜…”
“行了行了,这么大的个子还哭鼻子,让人看了去丢不丢人。”
感受到脖颈间的温热,沈夏安心中也是一阵微动。她忍住眼底酸涩轻轻将人推开,扯下湿漉漉的面巾扔到一旁桌上:
“这次的确是凶险了些,要不是有高人…算了,反正我现在安安全全的回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边说着她便用内力把又淋湿的夜行衣烘干。
“嗯嗯嗯师父说的没错,只要您安全回来就是好事!”
少年擦干眼泪赶忙把窗户关严实,脸上又浮上傻呵呵的笑:
“师父,您这次去有没有收获?”
沈夏安脸上神色转为凝重,低声道:
“收获是有,不过也确实将兵营里的人给惊了!我现在就怕他们会将此事禀告给六王爷,一旦那边知晓定会想到事情已经败露,只怕是要提前发动兵变…”
小安子脸上的笑顿时收起: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是不是现在就连夜动身把消息带回去?”
“不急在今晚,明日再看对方什么反应再做定夺也不迟。一旦消息传出兵营里那几个负责人首当其冲就要担责任,他们指定是比咱们还要更怕六王爷知道此事!”
沈夏安端起桌上的凉茶一口喝下,突然想起一事:
“我方才就觉得别扭,总觉得好像少点什么东西…这间是亦煊的房间吧,怎么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