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距离渔阳千里之遥。
镇北侯府内,亦是繁忙不已。
不时有斥候、飞鸽,将渔阳的战况传回侯府。
“开始了。”
侯府大殿内。
镇北侯谢玄礼双手负后,紧蹙眉头看着东北方,那方向正是渔阳的所在。
谢玄礼乃是大乾国重臣,手下拥有大乾最精锐的北府军,所辖之地乃大乾北境冀、豫、幽、并、陕、凉等六州,地域数千里,抵御北魏、乌桓、沙陀,东胡等草原诸国。
正因有谢玄礼的坐镇,大乾北境才得以安定。
毫不客气讲,谢玄礼跺跺脚,大乾朝都要颤三颤。
“启禀侯爷,昨夜丑时副将陈恭、高礼,各领五千府军出渔阳,隐蔽在野狼谷两侧。”
“渔阳内,仅留八千府军。”
“急报,三个时辰前,八万北魏铁骑抵达渔阳,开始攻城。”
“急报,萧将军坚守不出…”
“急报…”
须臾的功夫,不断有斥候进入侯府,报告渔阳的战况。
“胃口不小啊。”
谢玄礼转身踱步来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战略态势,语气深沉:“看这小子的安排,怕是要一口吞掉这八万北魏大军。”
“这不可能吧。”
这时,站在镇北侯身边一戎装女子不信道。
此女年约十七八岁,面容绝美,英气逼人。
正是镇北侯爱女谢婉儿。
她道:“萧寒手底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人马,虽然北府军乃是爹多年精心打造的精锐。”
“可这次出动的北魏铁骑也是天下第一等的战兵。”
谢婉儿微微摇头:“若是据城而守,北魏军想拿下渔阳,未必可能。”
“他这样打法,恐怕…”
“哈哈,婉儿,你还是不了解萧寒。”
谢玄礼看着爱女,摆了摆手:“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要不,咱父女打个赌,萧寒绝对会封了野狼谷,然后一口吃掉八万北魏铁骑。”
“赌就赌,爹,你说怎么个赌法?”
谢婉儿不服气道。
“若是萧寒胜了,你就嫁给他,如何?”
谢玄礼笑眯眯的看着女儿。
沉默片刻。
谢婉儿摇头:“女儿不赌。”
说完,俏脸一绷,快步离开大殿。
“丫头。”
谢玄礼看着女儿的背影,一脸无奈:“你要怎样才肯嫁他?”
就在这时,斥候再次来报。
“启禀侯爷,渔阳急报。”
“萧将军亲率八千府军出城,冲入北魏大军,一人连斩北魏十五员战将。”
“渔阳急报。”
“一万府军从野狼谷两侧杀出,突袭北魏后军,双方战况胶着。”
“胜了。”
听到战报,谢玄礼立刻意识到萧寒胜了。
然而。
明明渔阳战场形势一片大好,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喜悦。
谢玄礼负手而立,脸色阴郁。
“侯爷不高兴吗?”
这时,一白袍谋士从后殿缓步走出,脸上露着笑意:“从情报上看,渔阳一战,必是大捷,对于北魏来说,足可让其伤筋动骨好几年。”
“高兴不起来啊。”
“这一战,我宁可萧寒败了。”
“婉儿又不肯嫁他。”
“萧寒是一匹野马,没有套绳拴着,我怕后面…”
谢玄礼重重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
白袍谋士笑容隐去,冷道:“侯爷,萧寒不能留在北府军了。”
“此事容我再想想。”
谢玄礼犹豫道:“当年大青山一战,若非萧寒力挽狂澜,我冀州之地岂能有今日。”
“还有河套一战,他率一千府军为我主力断后,几乎全军覆没,仅存五十骑回到冀州。”
“他对我冀州之地有大功的。”
“侯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白袍谋士:“若放任其继续留在北府军,侯爷若在,尚能压制掌控,若是哪一天侯爷不在了,小侯爷年纪尚轻,恐很难钳制他。”
“袁弘,在你眼中,我儿就如此不堪?”
谢玄礼眼睛一瞪,有些不服。
“并非小侯爷不堪,而是萧寒战功太过显赫。”
“这些年,萧寒身边已经聚拢了一批精兵强将,而侯爷麾下北府军中,除了孙将军勉强能与之抗衡,其他人…”
袁弘话说了一半,闭嘴不说。
谢玄礼当然知道袁弘的话中之话。
“让我想想吧。”
谢玄礼挥了挥手,袁弘退下。
这位威震北境数十年的镇北侯独坐许久,心底五味杂陈。
在北府军诸位将领中,他最看重的有两人。
一位是归德将军孙虎,另一个就是萧寒。
孙虎能征善战,跟随他时间也最长,战功显赫,缺点是脾气太坏,动辄惩罚下属,不得下层士卒喜欢。
而萧寒太像他了。
都是从小卒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靠着战功,踩着的敌人累累白骨晋升。
南征北战十余年,大小战役无数,一路坐到北府军主将的位置。
和他一样,得到属下一致拥护。
正因为如此。
坊间都在传说,萧寒是镇北侯的私生子。
事实上。
谢玄礼对萧寒也青睐有加。
甚至一度撮合爱女谢婉儿嫁给萧寒,这样就能牢牢将他与侯府捆绑在一起。
奈何,谢婉儿始终不答应,让他头疼。
袁弘说的有理,一旦自己不在了,没有人能控制住萧寒。
自己呕心沥血打造的北府军,怕是要改姓萧了。
“萧寒,别怪本侯。”
许久。
镇北侯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
这边。
渔阳城下。
八万北魏铁骑正和萧寒近两万北府军绞杀在一起。
“轰隆隆…”
“轰隆隆…”
战鼓轰鸣。
渔阳城下一望无垠的开阔地,双方骑兵挥舞着战刀扑向对方。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支数千人的重甲铁骑。
“杀!”
一刀斩出,人马俱碎,滚烫的热血喷射而出,瞬间染红了甲胄。
萧寒挥舞着乾刀,冲在队伍最前面。
只是盏茶的功夫。
他便带着北府重甲骑兵,将北魏大军突了个对穿。
将北魏八万大军从中间一分为二。
浓浓的血腥伴随着漫天扬尘扑面而来,让他无比的兴奋。
甚至连神色都变得狰狞。
“石清,廖欢。”
萧寒大喝道:“你们各领两千精锐将左右两翼再度杀穿,配合陈恭、高礼,完成两翼包抄。”
“诺!”
石清、廖欢提着锋利滴血的乾刀,掉转马头,带着麾下铁骑,向两翼杀去。
“其他将士,随我杀!”
“直取北魏帅旗!”
萧寒的目光看向北魏中军,那里高高挂着一面醒目的帅旗。
军中战功最强者,无非是夺旗斩帅,而这也正是萧寒最擅长的。
混战许久,北府军伤亡不小,若是一味厮杀下去,未必能一口吃掉北魏大军。
“杀!”
声如龙虎,响彻战场。
胯下乌骓马一跃而出,手中乾刀挥动,七尺长的乾刀势大力沉。
刀光肆虐。
一人一骑一刀,便杀出一条血路。
身后数千北府铁骑亦个个悍勇,跟在萧寒后面,直奔北魏帅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