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
萧寒好似没有听见两人的议论之声，完全沉浸在演练刀法。
时快时慢。
配合步法和身法，长刀舞动，大开大合。
他的凌云刀法在大成境界已经很久了，虽然蕴养出霸道至极的刀势，却终究无法领悟出刀意，从而将凌云刀推入圆满境界。
对于武者而言，卡在一个境界是极为寻常的事情。
许多人卡在先天大圆满，卡在金刚境，指玄境三五年，甚至几十年。
萧寒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踏过临门一脚，然而这个契机迟迟未到。
也许和他的心境有关。
在冀幽的时候，虽然他打仗勇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但那里终究是囚笼。
满足不了自己的野心。
而现在，身处西凉，虽然苦寒，却是萧寒谋划许久的棋子。
猛虎出山林。
蛟龙下汪洋。
从此，困龙飞天。
心底的那股压迫感散去。
初始。
今日的练刀只是日常的修行，可练着练着，他却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
此时。
他的心神沉浸在一种其妙的境界之中，对于身体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每一缕真气。
每一滴鲜血。
每一条经脉。
每一根骨头，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妙到不可说，不可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沉浸在其中，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凌云刀的领悟在快速提升。
似乎刀道不再是虚无缥缈，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真实到自己伸手就能触摸。
漫天飞雪。
层层叠叠。
萧寒收刀而立，缓缓闭上眼睛。
他的心神，出现在那天地之间，置身于茫茫飞雪之中。
每一片雪花，每一缕寒风，似乎都是那虚无缥缈的刀道的载体。
庭院内。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萧寒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顷刻间，便将整个小院淹没。
“这是…”
血影眼皮狂跳，冷漠的脸上出现些许动容。
“要突破了。”
大月儿沉吸一口气：“主人要突破了。”
数息之后，笼罩小院的刀势开始退散，宛若潮水一般。
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散势生意。”
大月儿美眸泛着涟漪，小嘴微张：“主人这是要借刀势蕴出刀意。”
“别说话。”
血影摇头：“主人正在悟刀。”
“刀意一出，便是这天下最为顶尖的刀道大宗师。”
大月儿暗道。
两人小心翼翼的退到别院外，却发现白发苍苍的周管家正站在门口。
“玉丫头，去和府邸内的下人们说一声，别靠近小院。”
周管家开口。
“好。”
妙玉点头。
以前在冀州将军府的时候，老周头就是府邸的大管家，到了西凉，老周头依旧是大管家。
若论跟着萧寒的年头，就连妙玉这位大丫头，都没有老周头的时间长。
虽说这老周头不管对谁，总是和和气气的。
也不生气，也不恼怒，总归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可府里的丫头们都记得，前两年一个小女孩因为分不清高低，骂了老周头一句糟老头子。
被萧寒知道后，当着府里所有家丁奴仆的面，将其鞭打二十，然后撵了出去。
从那以后，便没人敢对老周头不敬。
“玉丫头，好生看着，你也是练刀的，说不定能看出些名堂来。”
老周头提醒。
“呼呼。”
风雪越演越烈，好似天上有仙人在往人间泼洒一般，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出去多远。
只能隐约瞧见站在庭院内的那道身影，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天色昏暗。
萧寒还是没有醒。
老周头打了个哈欠，便自去歇息。
血影和大月儿一左一右，守在庭院门口。
翌日，清晨。
雪小了一些。
萧寒的身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庭院内，矗立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雪人。
“轰。”
下一刻。
积雪崩碎，炸裂开来。
萧寒自其中走出，白袍飒飒作响，那双眸子，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光芒。
血影仅仅只是和他的目光有过交汇，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轰入脑海。
心神颤抖，身躯震动，后退数步，嘴角浸出些许血丝。
“是刀意。”
血影忙道：“别和主人对视。”
大月儿和妙玉急忙将头转到别处。
萧寒醒来。
此时此刻。
他的念头前所未有的通达，体内内力充盈，气血澎湃，九重九阳神功运转，瞬间冲入第十层。
气如金虹。
血如铅汞。
经脉骨骼齐齐震动，龙吟虎啸，强大的内力破体而出。
在他周身，凝聚出一道意象。
“昂。”
好似远古巨兽从沉睡中醒来。
先是一头巨兽虚影浮现，紧接着又是一条狰狞的龙影缠绕。
十重九阳神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龙之神力，堪称人形凶兽。
“这是…”
感受这那股铺天盖地的煞气迎面而来，大月儿三人再度后退。
“太可怕了。”
足足退到庭院内十余丈才堪堪停下，俏脸满是动容。
“主人练的什么武功，竟然如此霸道，还生出异象。”
她开口，带着些许颤音。
“九阳神功。”
妙玉解释：“乃是一门极为精妙的武学，内外兼修，练至大成后，有龙兽之力。”
“九阳神功？”
大月儿脑海中翻阅着记忆，却没有找到丁点关于这门武学的信息，只能作罢。
“我也没有听说过。”
血影摇头，顿了顿，又道：“不过听这名字，像是佛门的武学。”
庭院内。
萧寒动了。
盘膝而坐。
再度闭上眼睛，手掐法门，调动全身气血，身后一龙一兽愈发的凝实。
神兽踏足，地动山摇。
神龙盘旋，吞吐内力，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许久。
龙兽虚影散去。
终究还是差一点，才破入第十重，导致气血浮躁。
想要彻底将龙兽虚影凝实，还需要勤奋积累。
躁动的气血归于平静，内力也归于丹田，他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嗡嗡嗡。”
“嗡嗡嗡。”
膝盖上四尺碧血刀震动，发出低沉的刀鸣之声。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爆发。
眨眼间，便将整个刺史府笼罩。
在这股力量之下，草木竹石，寒风飞雪，皆化作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