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召想走,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殿外。
诸葛寿,秦元霸,和几个偏将刚走进院子,便闻到了酒香。
“老陆,侯爷,居然不等我们。”
诸葛寿三步并做两步,冲入正堂,他跟了萧寒十多年,属于心腹中的心腹,倒是没那么多的拘束。
秦元霸和其他的偏将不敢如此放肆,但萧寒笑着招手之后,他们还是坦然落座。
“再去拿两坛酒水来。”
他朝着陆聚道:“也不喝多,每人两碗。”
“多谢侯爷。”
秦元霸几人各个摩拳擦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活络起来,萧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这些时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因小失大,到时候军法落下的时候,可别怪本侯无情。”
堂中诸将,都知根知底,若是办事不力,也不可能不不高升。
但萧寒的规矩,每逢战事前,都要严词告诫一番,免得这些悍将骄傲疏忽。
“卑职醒的。”
诸将齐齐开口。
他们都是武道高手,体魄强横,内气充沛,别说两碗酒水,就是百八十碗烈酒下肚,也能保持清醒。
待到诸将散去,以是夜深,外面的雨水渐渐大起来,夜色凝沉,烟雨朦胧。
堂内烛火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清瑶将他身上的甲胄和佩刀解下,房门合上,鸳鸯戏水一番,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呜呜呜”
“呜呜呜”
中午时分,萧寒正在庭院内练刀,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紧接着地面震动。
数万铁骑出天陷关,朝着冀州大营而去,原本陈庆召想要撤军,结果还没出大营,就被西凉铁骑冲阵的轰鸣惊动。
如此往复,数日下来,让二十万铁骑进退不得。
现在已经不是撤不撤军的事情了,倘若陈庆召打定主意要撤,留下数万铁骑断后死战,完全能给自己拖住时间。
但后面的事情呢?
整个幽州还要不要了?
这二十万铁骑和朔阴的十万铁骑,敢抽往北边阻挡北魏大军,天陷关内的十多万西凉铁骑,便敢马踏幽州。
更别说萧寒亲自坐镇天陷关,若是由他领兵,只怕冀州和北魏大战还没结束,整个幽州就已经落入西凉铁骑之手。
陈庆召不退下去,挡不住北魏,陈庆召退下去,挡不住西凉。
二选一。
整个冀州只有一个人能做出这个选择,也必须要做出选择。
冀州城。
镇北侯府。
谢玄礼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两眼通红,脸色阴沉,背着手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每隔半个时辰,便有快马入府,前来递送情报。
“侯爷,北魏二十万铁骑,兵锋三路,一路往朔阴去,一路往拒北城去,一路往渔阳而去。”
“其中以拒北城最为凶险,共计十万大军。”
“侯爷,北魏大军正在猛攻拒北城。”
“侯爷,北府铁骑逐渐徐刚八百里加急,请求派兵马粮草驰援。”
一封接一封战报送到冀州城。
“派兵派兵。”
“老子手里哪里还有人。”
谢玄礼破口大骂,骂完之后,招来侍卫,“再派两万人驰援拒北城。”
“侯爷且慢。”
袁弘走进来,挥了挥手,周围的侍卫退下。
“北魏在橘子洲还有十五万大军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增兵。”
“拒北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别说再派两万人,便是再派四万人,八万人也无济于事。”
袁弘脸色凝重,“与其增兵拒北城,不如将这两万派到渔阳,那里只有两万守军,挡不住北魏五万大军,若是渔阳落入北魏手中,其大军长驱直入,可绕入冀州腹地。”
“你想拿拒北城和北府铁骑做诱饵?”
谢玄礼何其聪明,几乎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袁弘点头:“北府铁骑虽然精锐,但冀州并不缺这三万人,更何况,北府铁骑中的士卒,心底依旧向着西凉候。”
倘若西凉候入冀州,振臂一呼,这三万北府铁骑必然应声而起,投入其麾下。
与其留给西凉候,不如让他们死守拒北城,拖住北魏的主要兵力。等陈庆召带着二十万大军从天陷关撤下来,自西线而出,一口气吃掉北魏二十万大军。
倘若顺利,十年之内,北魏将无力南下,侵扰冀州,侯爷也能获得喘息之机。
“否则经此一役,我冀州,将会一蹶不振。”
“三万人,如何能挡住北魏的十万大军?”
谢玄礼有些担心,同时也有些不舍。
北府铁骑是冀州军的门面,更是她手底下精锐中的精锐,南征北战十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以北府铁骑的实力,哪怕北魏增兵,最起码也能支撑半个月。”
袁弘道:“打仗,哪里会不死人的,等这三万北府铁骑死伤殆尽,北魏大军也会付出惨重代价。”
届时侯爷大可重建一支真正效忠于侯爷的北府铁骑。”
他抱拳,“还请侯爷下令,命徐刚率领北府铁骑,死守拒北城。”
谢玄礼沉吟片刻,写下一封密信,盖上镇北侯大印,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拒北城。
“二十万铁骑,想要从天陷关撤下来,恐怕不容易。”
这位镇北侯瘫坐在椅子上,“那小子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西凉候想要的,无非就是幽州数郡之地而已。”
袁弘:“给他便是,以我对西凉候的了解,此人贪得无厌,且老谋深算,此时北魏大军尽数放在冀州之地,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可能会出兵,北上伐北魏。”
“这幽州数郡不白给,必须要他出兵。”
“数郡?”
谢玄礼冷哼:“未免太看不起西凉候了,你信不信,他一开口就要整个幽州。”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袁弘摇了摇头:“就算我们想给,朝廷也不会允许,青州候也不会允许。”
“那位天子,想要维持冀州西凉之地的平衡,如此才能两虎相争,渔翁得利。”
“天子和朝廷不会让叫住倒下的。”
“派人去吧。”
谢玄礼挥了挥手,只觉得无比的疲惫,“我太累了。”
“真想这么睡下去,便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