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实。”
他冷哼，“十句真，一句假，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回去告诉柳萱萱，若是下次递上来的暗影山剑典再有问题，本公子不介意从地牢内，当一个人出去。”
“嗯。”
大月儿点头，“我会好好告诉她的。”
今年西凉的雪，来的偏晚。
直到冬月中旬，上党的雪才稀稀疏疏的飘到西凉地界，跨过祁连山，朝着幽州而去。
一觉醒来，整个水云山，都披上层薄薄的雪衣，屋顶素白，草木结霜。
抬头望去，乌云密布，灰蒙蒙的，蔓延的乌云看不到尽头。
清瑶欢快的踏入庭院，垫着脚尖，裙角舞动，飞雪落下，通体冰凉。
玩耍了片刻，她去河畔的菜脯内，挑了一颗清翠嫩绿的大白菜，准备做早饭。
萧寒的一日三餐，并不奢侈，大多是家常菜色，原本的厨房有奴婢。
可清瑶最近在存钱，便找了他商量，每日去厨房帮忙，月俸涨三钱银子。
“记得用清水煮。”
萧寒道：“昨日吃肘子吃腻味了，早饭清淡些，解解油。”
“知道了。”
清瑶嘀咕：“五个肘子，你就吃了四个，能不腻味吗？还得我只抢到一个。”
嘀咕完，想起什么，忙补充道：“白菜是我种的，记得给我十文钱。”
“给给给。”
他没好气道：“小财迷。”
清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直奔厨房去了。
洗漱之后，正要泡茶的功夫，突然间，一道浑厚的声音在整个水云山上响起。
“阿弥陀佛。”
“贫僧渡心，求见西凉候。”
此法，以佛门狮子吼使出，声浪滚滚，撕裂风雪，就连天上的乌云都晃了晃。
磨刀堂外。
正在教虎痴练刀的宫野抬起头，看着天空，眉头微皱，作为陆地神仙境的强者，他能感受到，水云山上空，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精纯佛力。
这股佛力和他炼化的佛骨舍利内的力量想必，丝毫不逊色。
“佛门的陆地神仙境？”
宫野开口，心底来了兴趣。
“谁？”
“谁敢擅闯西凉候府。”
磨刀堂内，七层石塔中，爆发出一股股强横的气息，断臂刀老者提刀而出，审配紧随其后。
身后跟着六七道身影从石塔中冲出，脚踏虚空，御风而行，卷着飞雪，朝着观雨湖而去。
整个西凉候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侍卫们挎着长刀，将各自小院护住。
观雨湖上，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脚踏浪涛，裹着白色的僧袍，身材魁梧，脸色红润，眉毛胡须，皆为斑白之色，两足踏浪，悬而不坠。
双手背负身后，脖子上挂着串琥珀佛珠，两眼微阖，无视周围的侯府侍卫。
神色淡然，云淡风轻，原本被撕裂的风雪再度合上，泼泼洒洒，狂风大作，裹着飞雪从天而降，将整个水云山淹没。
宽广的侯府屹立于山巅，沐浴着风雪，雪花落于湖面，瞬间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可知道，擅闯侯府，是什么罪责？”
大月儿裹着白色长裙，踏浪而来，两袖展开，好似天上仙子，妩媚的俏脸上，不见些许的笑意，冷如玄冰，杀气弥漫，她看着不远处的白眉老僧，心底有些凝重。
以大月儿的修为，竟然看不透老僧的境界，宛若一口枯井，一座深渊。
老僧就这么站在观雨湖上，却好似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倘若不是用眼睛看，根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如此境界。
当真高深。
天人合一佛法自然。
“阿弥陀佛。”
老僧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神色祥和，“老僧前来，只是想见侯爷一面。”
大月儿嘴角扬起，嗤笑：“我家侯爷，日理万机，一肩挑西凉二十万铁骑，一肩挑八郡数百万百姓，哪有空见你这个老和尚。”
“贫僧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老僧道：“只需一炷香便可。”
“不见。”
大月儿挑眉：“速速离去吧。”
老和尚摇头叹气，眉目间多有慈悲之色。
偏殿前。
萧寒正站在屋檐下，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渡心。”
他头也不回的问道：“那一宗，哪一庙的。”
“心禅宗上一辈的老僧。”
血影想了想，道：“听说此人佛法极为高深，年轻时候，曾上武当山和龙虎山辩论佛道。”
“心禅宗。”
他喃喃自语，一步跨出，出现在湖畔的凉亭内，寒风卷着飞雪，吹在脸上，化作淡淡的寒意，传遍全身。
目光落在渡心身上，后者似乎感应到了萧寒的目光，以隔着数百丈，遥望过来。
“贫僧见过侯爷。”
观雨湖上，心禅宗的渡心和尚微微欠身行礼，萧寒不曾开口回应，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老和尚逾矩了。”
大月儿开口，袖袍挥动，脚下的观雨湖顷刻间，掀起浪涛，漫天的飞雪飘过去，汇聚在一起，朝着老和尚而去。
每一片飞雪，每一缕寒风，都蕴含着极为锋利的剑气，虚空中，似乎响起了剑鸣之声。
“女施主好俊的剑道。”
老僧开口称赞，狂风飞雪拂面，他却巍峨不动，宛若一座山岳似的。
任由点点风雪落在身上，纹丝不动，只是僧袍呼呼作响，未能在其身上，留下任何的伤痕。
大月儿美眸微眯，心底打起十二分的凝重，右手伸出，五指摊开，脚下的湖水升空，瞬间崩碎，化作点点水滴，悬浮在身前。
一个念头，水滴呼啸，铺天盖地的朝着老和尚打去，如此手段，堪称神乎其技。
却依旧无法伤到渡心和尚半分。
“大月儿姐姐，接琴。”
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清瑶站在湖畔，将怀中抱着的七弦琴抛出。
大月儿脚尖一点，编完后掠去，贴着湖面，袖袍抛出，一根丝带只袖袍内飞出，横跨七八十丈，卷着七弦琴往后一收。
怀中揽住琴，顺势在湖面上盘膝而坐，随波而动，美眸内泛着些许摄人心魄的精光，十指平搭，拨动琴弦。
“嗡！”
琴弦弹动，好似天地惊雷，一声霹雳在水云山上炸裂，天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