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氏宸终将降头术之事摆平,江湖恩怨暂告一段落。
其实对于姜雨敏的所作所为,我完全能够以其招还施彼身,然而,我却并无此意。
皆因李兰之故,我揣度若姜雨敏就此消逝,于李兰恐怕难以承受。便权当为了李兰,也为了偿还自己的一份因果吧。
“唐氏宸,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深究了。”我心中疲倦至极,对于李兰母女二人,我实不愿此生再有任何瓜葛……
唐氏宸并未言语,只是将我轻轻拥入怀中,这份无言的慰藉,恰是我此刻最渴望的依托。
“走吧,我带你回府。”他道。
自那日拜访高人之后,姜乐华便一路尾随我们,待我和唐氏宸离去时,她悄然跟上。
她的眼神中蕴含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方才分明听见我唤身边男子为唐氏宸,这让她心绪不宁。据她所知,唐氏宸早已不在人世……而我身边的这位,竟能助我安然渡过降头术的劫难。
姜雨敏施加在我身上的降头术未能得逞,反噬之力必将加诸其身,加之她自身养鬼之事未净,这几日恐有生死大厄。
在姜乐华心底,早有无数次期盼姜雨敏速速离世,先前留她一命,本是想借刀杀人。如今见我有唐氏宸庇护,她亦无法下手,姜雨敏已成无用之棋。
“少行,是我,林清雪身边的那位男子,你可曾查明底细?”姜乐华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向姜少行问出了心中的疑团。
“姐,怎么了?似乎是王家的人吧。可是有何变故?事情不顺吗?”电话那头的姜少行从姐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异样。
“我无恙,少行,你说,席大哥会不会尚在人间?”姜乐华突兀地抛出了一个问题,电话另一端的姜少行立时明白,姐姐为何如此失态。
提及唐氏宸,提及席家的大哥,对姜乐华而言,那是童年一抹亮色。在父亲尚未沉溺外域武学之前,她尚有父母陪伴,更有一人,在她生命中无可替代,那便是唐氏宸。
姜乐华幼年之时,父亲终日忙于商贾事务,鲜有关照她与母亲,她对父亲的记忆,停留在三岁生辰的那一幕,那时何等美好。而唐氏宸,正是在那个时刻走入她的生活之中,成为她记忆里的一抹侠影。
在姜乐华的生辰宴会上,唐氏宸这位年长三四岁的少年也翩然莅临姜府。姜乐华身着一袭娇俏的裙裳,满心欢喜地去迎接这位新结识的小侠客,心中暗道:唐氏宸可是她见过最为俊逸的少年郎。
然而唐氏宸似乎并不领情,在整场宴会上竟未与姜乐华交谈半句,这让姜乐华颇感失落。她鼓起勇气,特意跑到唐氏宸跟前,执意要与其结交为友,结果……
“姐,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啊!”电话那头传来姜少行焦急嘶哑的声音,姜乐华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原来那些都是过往云烟。
“少行,你帮我查查,那个人是不是唐氏宸。我怀疑……他可能并未丧命。”
姜乐华对刚刚的事情念念不忘,独自一人失意而归。唐氏宸则带着我回到了他的宅邸,将我安置妥当后,便掩门而出,拨通了一个电话。
“阿豪,你去给姜乐华一个警告,若她再敢对林清雪不利,休怪我不讲情面。”我并未沉睡,悄无声息地移到门口,恰好听见唐氏宸的话语。
唐氏宸口中的姜乐华,怎会是她?
我心头一阵纷乱,原本以为加害于我的人是姜雨敏,难道不是吗?所有证据都指向姜雨敏,但刚才唐氏宸通话内容分明提到了姜乐华。
正当我在门口出神之际,唐氏宸推门而入。
“我……”被唐氏宸发现我站在门口,我不禁有些尴尬。
“我,我睡不着……”我随口编了个借口,反正就算我不说,唐氏宸大概也能猜到。
“你刚刚全听见了?”唐氏宸嘴角微勾,那一抹笑意在我看来却如同嘲讽。
“哼,你刚才不是说姜乐华……姜乐华怎会害我,你派人调查她了?”我抢先发问,至少这样还能显得自己掌握主动权。
“就知道你会多想,才没告诉你。小傻瓜。我已派人查探近日的种种线索,发现姜乐华已经回到姜家。”
“这有什么稀奇,她本就是姜家之人。”我疑惑不解,这个消息并不能说明姜乐华就是凶手,当然,如果真是姜乐华所为,总得有个合理的动机吧。
“你和她并无仇怨,只是你挡了她的路。”唐氏宸目光如炬,直视我的内心深处。
见我仍不明所以,唐氏宸轻叹一声,“糊涂丫头,你忘了李兰委托你的事?你查明的真相,难道不是姜少行?姜少行与姜乐华究竟是何关系,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唐氏宸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入我心:“你是说,我……我阻碍了他们的复仇之路,可他们,不至于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对付我吧。”
唐氏宸的眼神仿佛揭示了一切:“你可知,在江湖之中,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姜乐华身为姜少行之妹,为了家族荣光,又岂会在乎些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