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恺辉站在书房门口，眼眸低垂，心下沉闷，是什么时候父子关系变得那么疏远的呢？
回忆浮现心头。
当时，他难得早早下班，刚走进书房，就听见言嘉辰放学回家，着急地跑进他的书房。雨水打湿了他的半个肩膀，一路跑来像是过于着急，脸色微微发白，嘴里喘着粗气。
“怎么了？”
“爸，你帮我一个忙行吗？”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您一定要帮我，我求您了。”
看见他眼里真诚的乞求，他倒是觉得新鲜，“什么事？你先说。”
“我要举报我们学校一个很不好的老师，我们师生忍了她很久了，但是有人之前写过，我也写过，没有一点用。”言嘉辰有些着急，语速越来越快，“肯定是她背后有人，爸，你能帮我把这封信交上去落实调查吗？”
他听后，皱眉，“投诉也要有程序的，再说了，不可能啊。你要学习就好好学习，不要举报你老师，显得多没良心。”
“她真的做了那些事，不信你可以去问，我骗你干什么啊！”他急得跳脚，扯着言恺辉的一只衣袖。
“我不能，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我给你支个招，告诉你一份模板，这样可能启动调查的几率会大一些。”
“来不及了，爸！”言嘉辰急得要哭了，一双眼睛微微泛红，“我答应过人家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的。”
“电话打过吗？”
“打过，没用！”
“按照正常程序走最多三天就一定有回应了，你那么着急干嘛？”
言嘉辰越着急，言恺辉就觉得越有蹊跷，“至于没有消息，可能是你那边的原因，这些消息都是传言，不一定是真的。”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换身衣服，别闹。”
“我没有在闹，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说这件事情！”言嘉辰把他的手一把拽开，“你看一眼，你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嘉辰，我看了也没用，我也没法给你走后门，你先别急。你明天早上把这封信打成电子稿，我帮你投诉。”
“我投了，没有用，我按着模板写的，我找的官网，没有一点用！”他把信往他的桌上一摔，大吼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天天说着要廉洁为民，要匡扶正义。你帮个忙又怎么了，都是正义的事情，我走个后门又怎么了，我只是让它能被解决，我有错吗？”
言恺辉大喝，“言嘉辰！”
言嘉辰红着眼睛，眼里全是对他的不满和不解，还有无法得到帮助的焦急与不安。
一时间，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言恺辉的底线被言嘉辰触碰，自然不会就此打住。
“纪律就是纪律！纪律既然存在，它就是为了能保障你的权利。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规矩，这件事情是我第一次教你吗？”
“你就是为了竞选！为了你的事业！”言嘉辰情绪异常激动，“你就是担心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什么公平正义，什么廉洁奉公，都是骗人的！”
“言嘉辰！”
言恺辉忍无可忍，人生中第一次，狠狠扇了言嘉辰一耳光。打完以后，他感觉自己手心都在发疼，但是没有一丝心软，掷地有声地对他表态：
“我身为一个党员，我不会违反纪律，不会破坏公平正义。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会因为任何事突破我的原则！我希望你能尊重而不是在我警告以后还来挑衅！”
“你那么喜欢告你去告！不要在这里和我无理取闹！”言恺辉气得发抖，“从你刚才说开后门这个词开始，我就开始忍你。青春期，你脾气烈，我知道，但是我有我的底线！”
“我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他说完，拿上外套走出书房，板着脸坐在沙发上。
言嘉辰捂着被他打肿的半边脸，低垂眼眸，拖着步子，走出家门，走进雨幕。
许久，言恺辉稍稍消气，站在阳台，就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坐在雨里。
在这之后，言嘉辰很少找他帮忙了。
像一个别扭的孩子，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依旧对那件事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