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嘉辰站在七中的门口，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眯着眼，望着空旷的教学楼前空地是否出现考生的影子。
脑袋有些发晕，他只好撤到树下，倚着树，头顶的绿荫遮挡了太阳的毒热，一个声音将他纷乱的思绪打断。
“嘉辰哥！你也在这呢？”
“早啊，李雨珩，你怎么在这？”
李雨珩穿着一身高定，太阳的燥热没有使她添上半分狼狈，豪门小姐的端庄尽显。
“我一个堂姐也在这里高考，我一会要陪她吃饭。嘉辰哥，你呢？”她说话时眼底光点闪烁，脸上的笑容明媚。
言嘉辰心底没来由地升起叛逆，隐隐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他弯唇道：“等一个重要的人。”
“什么重要的人？”
“你猜？”
李雨珩的眸色暗了暗，“女朋友吗？”
言嘉辰浅笑不语。
“好像考完了，嘉辰哥，我先过去了。”
“嗯。”
言嘉辰站在树下，想方才自己说的话，心底竟觉得欢喜，仿佛在不知情间拉近了他和苏韵雯的关系一般。
“嘉辰！”
言嘉辰站直，望向朝他跑来的苏韵雯，眼底微微讶异，他没有想到苏韵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你家人没来吗？”
“没有，我爸爸临时有事。”苏韵雯微喘着气，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他的到来让她的愉悦倍增。
这是言嘉辰没有料到的。
他原本就只想着打个招呼就走，但现在看来……他要像那些家长一样了。
“呃……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去哪吃饭？”
“我带你去一家煲仔饭店，我经常在那里吃饭。”
苏韵雯的语气虽然愉悦，但却缺少与言嘉辰对视的勇气，与他像正常朋友一样说话还是她做了一晚的心理建设。
学校门口人多拥挤，言嘉辰紧紧跟在苏韵雯身后，心里记挂着她腿上的伤口。
这么下去不碰到就奇怪了。
十字路口时，一辆电动车从人群中穿过，苏韵雯却在找人少的路，丝毫没有察觉。
人群稍稍疏散，电动车加速，言嘉辰蹙眉，握住苏韵雯的手腕，往后一拉，“小心。”
电动车贴着两人驶过。
苏韵雯回过神来，言嘉辰温热的手心让她的肌肤似乎也在微微发烫，两人的肩膀相靠。
“小心伤口。”言嘉辰说罢，放开她的手。
“谢谢。”
苏韵雯轻握住手心，感受着他的留下的温度。
……
小店里学校并不近，足有一公里，但人少，店里的空调驱散了两人身上的热气，一台风扇开着最小档在头顶作响。
“你吃什么？”苏韵雯将菜单递给他。
“我随便，你对这里熟，你帮我点吧。”
“老板，两份叉烧煲仔饭。”
“好嘞。”女老板拿着菜单，见是苏韵雯，脸上挂着笑，“哟，是小苏啊，今天高考了吧。”
“是。”苏韵雯点点头，“这位是我……”
“是男朋友吧。你们俩看着可般配了。”
言嘉辰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喝茶。
“不是，他是我……的表哥……”
苏韵雯观察着言嘉辰的神色，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松了一口气。
“那行，你们稍等，很快就好。”
苏韵雯见言嘉辰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低头翻看着今天的新闻，对面的人却突然开口，“诶。”
苏韵雯抬头，见言嘉辰一手撑着脑袋，像极了当年他要逗她时的动作。
“三年前的盾牌用到现在还是挺管用的吧。”
苏韵雯笑了，发丝轻轻飘动，回忆在两人脑中呈现。
苏韵雯和言嘉辰并肩走在大街上，冬天的寒风吹得苏韵雯瑟瑟发抖。
“这什么鬼天气啊……”她抱怨道，一旁的言嘉辰垂眸问：“很冷吗？”
“嗯。”
身旁传来动静，苏韵雯扭头，发现言嘉辰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连忙制止他：“你干嘛，快穿上！”
“我不冷。”他轻笑，将外套披在苏韵雯的肩膀上。
“我不要，很快就到家了，你穿上！”
“我不冷。”言嘉辰伸手到苏韵雯面前，“不信你摸手。”
苏韵雯心想只是碰一下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伸手握上言嘉辰的手，两人双手相触的一瞬间她发现言嘉辰眼底盈满笑意。
“你笑什么？”
“没什么。”言嘉辰扭头，强掩笑意。
“啧啧啧……”
两人身后传来感叹声，苏韵雯回头，便看见了自己的女同桌，心虚地和她打招呼。
“韵雯，这是男朋友？”
苏韵雯双手不安地插兜，躲闪着目光，“不……不是，这是……”
言嘉辰在一旁正要考虑是不是要帮帮她找理由的时候，便听见苏韵雯给他强行安了一个亲戚的名分。
“这是我表哥。”
“哦，你表哥还挺帅，也在我们学校吗？”
“不……不是……”苏韵雯连连摆手，小鹿一般紧张闪躲的目光让她哈哈大笑。
“我都看见他的校徽了，韵雯。”
“是……是我记错了！”苏韵雯急得快要哭了，生怕她将两人的秘密告诉老师引起误会。
“好吧，那我先走了。”
苏韵雯慢吞吞地和言嘉辰走在后面，等着女同桌消失在视线尽头，才长舒一口气。
“苏韵雯，你是没撒过谎吗？一眼就被人看破了。”言嘉辰附耳轻声道，“或者，是表姐你真的有这个心思才那么慌张？”
“你……你在胡说什么……”苏韵雯脸颊不自然地泛红，将肩上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他。
“怎么还生气了，我就是实话实说。”他的笑声惹恼了她，两人打闹一路，笑声连连。
……
“你们的饭来咯。”
“谢谢。”
苏韵雯为难地望向摆在桌边的煲仔饭，想试着用手推到自己面前，炙热的锅边烫得她飞速缩手，她吹着自己的手，有些疼。
“没事吧？”他起身，凳子碰撞发出声响，苏韵雯抬头时，自己的手已经被言嘉辰双手捧着。面前的少年眼底尽是担忧，望着她只是微微被烫红的手仔细检查。
苏韵雯一时忘了回答，她紧盯着他凌厉的眉峰和一双清澈的圆眼，似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他。
看看那个被自己亲手推开的他过得怎么样。
“疼吗？”
言嘉辰抬眸，对上苏韵雯盛着眷恋的眼睛，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两人躲闪目光，苏韵雯摇头说没事。
言嘉辰松开苏韵雯的手，重新坐下，低声道：“抱歉。”
“没事。不用道歉。”
“有必要的……”言嘉辰默然淋上酱汁，眼底一片灰暗，“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但是都现在了，有什么关……”
“那是基本的对你的尊重，我刚才确实是有些……着急了。”言嘉辰打断苏韵雯的话，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疏离。
所以他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吗？
苏韵雯咬着下唇，翻拌着饭，余光瞥见言嘉辰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又问：“高考完那天下午，我们是一起坐公交回去还是你爸爸会让人来接？”
“我坐公交回去，我可能要去海边走走，所以你那天要是有事……”
“那一起吧。”
苏韵雯望向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波动的言嘉辰，笑意在嘴角晕染开，“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