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收拾完了?”看着只是过了一会儿,整个房间便换了个样子,寂青云不免对‘少年’的效率感到惊讶,毕竟这间房的东西确实不少呢!
“嗯,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刚才,我对师傅的态度有些不好,让你见笑了。”‘少年’轻轻地说了这样一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转而正视了寂青云。
“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
“对,师傅。
寂渊师傅对我真的没话说,他将我视为己出,也确实在教导我魔法上费了不少心,只是…
我自己因为身体的原因,总是会莫名地出现一些坏情绪,这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刚才不是还在跟爹爹吵架吗?
现在怎么现在反而…”对于‘少年’态度的突然转变,寂青云十分地讶异,刚才虽然她是没怎么听清楚这两人在吵什么,但自己爹爹那十成十的怒气与杀意,也不是说话的,所以自己才会那么急着踹门。
“不是刚刚还是仇敌吗?怎么现在又恭敬得不行呢?
难不成,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开玩笑似的说了这样一句,寂青云便随手带上了门。
“我…
不是,我精神很正常。
突然发脾气也并非所指师傅。
我知道,你是师傅唯一的女儿,可是却因为心之珍兽而丧了命,师傅心中悲痛也十分正常,我不该在你忌辰之时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但,我也只是想告诉师傅,人死不能复生。
就算他杀光所有的珍稀灵兽,也不能唤回…”‘少年’说到这儿,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便默默地闭上了嘴。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也知道爹爹他们不该因为你与乞麟有关系,就这样刁难你,一点做老前辈的样子都没有。
其实,我之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自私了…”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担心爹爹年老身边没人照料,就刻意地挑拨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并想要你全心全意地对爹爹。
我,不该存有利用你的心思的…”寂青云说着,便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
“他是我师傅,我自然应当全心全意地对他,虽然有时候我与师傅之间也会意见不合,甚至吵架冷战,但…我们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彼此呢?
青云阿姨,也许你并不知道我与师傅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师傅因为珍兽之祸永远地失去了女儿,所以…他只能夜夜睹物思人。而我…
明明拥有家人,可是却也因为种种误会,不能尽得理解与欢乐。
所以…我其实比任何一人都明白什么叫孤独一人。”‘少年’轻轻地说了这样一番话,便随手翻开了手中的书册。
“这册书,是师傅教我修习的第一册经书,也是因它,我才释然了自己心中的愤懑与不解。如若不是师傅,恐怕现在我会成为最恨我的家人的唯一一人。”
“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虽然我也知道你只是在走一条你认可的道路,可是…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也许…我宁愿从来都不了解别人的不易与痛苦,也不愿让爹爹和娘亲这般误解我吧!
所以,爹爹所做的,并不算什么。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该将你送出组织的,而不是看着你因为组织的事一次又一次地跟家人爆发大的冲突。”寂青云说到这儿,便听得‘少年’轻轻笑了一声。
“阿姨怎么知道师傅没做过这些呢?”
“什么?”
“我说,这些,其实师傅都做过,只是…
我选的任务是带有契约时限制的,不到时间根本就解除不了,所以在任务没到期之前我是没办法单方面地解除与组织的关系的。
而且,于我自身而言,还是做这些我所认为正确的事更让我觉得心安。
一味地顺从家人,只会让姚思杰越来越不像姚思杰,而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至于能不能得到理解,其实并不重要…”‘少年’轻声说到这儿,便翻开了右手边的另一本书册,随即便递给了寂青云。
“我听说青云阿姨在找一个答案,是关于师傅为什么阻止你报仇的。
思杰不才,这里刚好有点资料,青云阿姨可否赏脸看看?”
“嗯?你怎么知道?”看着与之前态度截然相反的‘少年’,寂青云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半信半疑地接过‘少年’手中的东西,接着问了这样一番话。
“大概…是因为青云阿姨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太强烈了吧!
虽然知道答案只会让您更烦心,但我觉得知晓了这些,也许会对您了解思杰的决定与选择有些益处,即便我们的立场从来都不同。”
“是吗?”听到‘少年’的这番话,寂青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想起日记本中所记述的那些内容,她就沉默了。
是啊,他可从来都是为珍兽的,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立场一致呢?
心中默默地想了这样一句,寂青云便接过了思杰手中的东西。
“姚,木蕊?
这个是…”
“我父亲姚杰写的,虽然只是影印版,但想要拿出来也费了我很大的功夫呢,毕竟…父亲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轻轻地解释了这样一句,‘少年’便贴心地拉了把椅子,让寂青云坐下来看。
“所以…你父亲就是那个改变珍兽思想的姚杰?
挺有本事的嘛!
如果他能早点加入组织的话,那我还有清临是不是都不用死了?”很意外地,寂青云听到‘少年’说的这番话并未表现出生气与不悦,反而十分惋惜地说了这样一句。
“这,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与兽,都只有落到最低处之后,才能学会…真正的理解与共情…
当然,木蕊哥哥是个例外,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过是被用来打破束缚与枷锁的工具而已。
但,却意外地落到了我的爸爸和妈妈心间的最深处,所以…他们不许我做出对不起木蕊哥哥的事。”
“可是,思杰所做的,却从来都不是为了对不起木蕊哥哥,而是为了…咳咳…”‘少年’说到这儿,便咳了起来。
“怎么?不舒服吗?”寂青云说着,便放下书册想要去扶‘少年’,却被拒绝了。
“无碍,阿姨不用担心,只是之前消耗力量消耗得多了些,不要紧的。”‘少年’说着,便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管自己。
“其实,你既留心了这么多,那你可曾留心过自己的事?”大致看了看书册中的内容,寂青云便将其合了起来,总归只要珍稀灵兽不像她死之前那么让人头疼,她这个已经故去的人,又何必死抓着他们不放呢?
还不如解决点她感兴趣的事呢,毕竟寂青云是真的不知道她何时会再消失呢!
“青云阿姨何出此言?
您认为我应该留心自己的什么事?”听到寂青云问的这番话,‘少年’好像并不知道寂青云想问什么,便又回问了一句。
“旋星爆的事可还记得?那之后你的身体可还好?”
“嗯?阿姨何出此言?思杰好好的,与之前并未什么不同,本就是个病秧子,比之于常人就是弱上不少,所以…”
“爹爹跟我说,你患了癌症!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让你过多地接触了旋星爆内部的异能量辐射。
所以,这样算起来,我们寂家倒是欠你一条命呢!”
“可我没事,现在我还好好的,癌症也不影响我什么,而且当时是我自己选择进入风暴内部打破核心的,跟师傅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也算不得什么谁欠谁。
只能说,是我运气差了点,真的因为辐射使得身体发生了病变,怨不得任何人。”‘少年’说到这儿,便被寂青云打断了。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嗯,从我注意到身体出现异常开始,我就有意地记录着身体的各项数据,自然清楚是因为什么。
不过,我不后悔,因为如果我不做,就会有更多的人患上与我同样、甚至比我还要严重的癌症,以一人换多人,这很值得!”
“呵?真是…愚蠢!
怎么跟李清临一个脑子?
他们是人,你就不是人啊?
癌症发作的时候,你不疼啊?
再说了,就你这么个病秧子的身体?
啧啧…
还学人家做孤胆英雄,真是没脑子!”寂青云说罢,便站了起来。
“好了,既然身体不好,就别熬了,这个我拿回去慢慢看,你好好休息。
明天我再来看你。
辐射引发的病变并非无法可治,只是你这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希望…你不要放弃希望,也不要让我爹爹的心血白费,毕竟…你可是他唯一的嫡传。”虽然亲自从‘少年’口中得知姚思杰并不怨寂渊让寂青云着实松了口气,但对于他这种直接摆烂的想法,寂青云也是十分不满的。
癌症而已,只要好好治,没什么治不好的,只要别作死!心中这样想着,寂青云便拿着‘少年’有意借出的书册离开了。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还好师傅手下留情了,不然我可就真的没办法向他的家人交代了。
这次清醒,还望你不要再针对师傅了。
须知,他虽为佛学大师,又是天道长老,但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女儿出事,他又怎么可能会冷静呢?
而这一切又与珍兽有脱不开的关系,你怎能用简简单单的一句放下,就让他放下了呢?”言罢,少年便彻底地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