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自己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
在看到那纸人的刹那,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之前情势凶险,他一直未曾记起一件事,那就是在他之前,几百年前的明代,早就有封家的祖宗到过此处。
只不过他更诧异的是纸人术。
按照那个便宜老爹临死前留下的遗言,封家隐脉并未修行过纸人术,他是头一个。
但眼下他却在这见到了一具纸人。
这说明什么?
死在此间的前代观山太保,极有可能是封家明面一脉的人,而且那一支早在几百年前就习得了纸人术。
为了确认自己猜测无误,封白强忍着心中古怪,伸手一指虚点在了那纸人眉心处。
“收!”
一声轻喝。
果然,那纸人之上雾气一闪,竟然重新化作一张轻飘飘的黄纸。
封白立刻伸手接住。
那黄纸落入手心,食指夹住轻轻摩挲了下,他顿时有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果然是纸人术!”
封白眉头紧皱,伸手一搓,那黄纸顿时化作无数的碎屑洒落。
和他猜测的一样。
封家一直活跃在名面上的那一脉,同样修行了纸人术。
不过即便如此,封白还是从这具纸人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差异。
那一脉的纸人术……似乎是残缺的。
并没有他从巫山悬棺内带出的那么强大。
和金甲力士相比,这一脉的纸人更是脆弱无比,可能连金甲一拳都承受不住。
更多的应该是用于盗墓辅助所用。
想到此处,封白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
这一代的观山太保,除了他之外,应该还有一人,就是在青城山学道的封思北。
不过封白对他也无太多了解。
只知道他的名字以及所在之处。
或许,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去一趟青城山,也不知道那位封家后人可还活在世上?
一路退出阁楼,沿着原路走出铁门。
金甲力士依旧在门外守着,见封白出来,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朝着岩洞最深处走去。
这岩洞乃是当年那些道士烧丹之处。
一路封白还见到了不少破损的丹炉以及烧灼过的痕迹,只可惜那些丹炉内并无残留的丹药。
几分钟后。
他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扇石门。
那石门少说有两三丈高,用的应该就是瓶山山腹里挖出的石头打制。
只是两道门扇之间严丝合缝,又用铁锁封死,如果是寻常人,除非用炸药才有一线可能打开。
但封白只是看了眼身后的金甲力士。
后者顿时了然,大踏步向前,弓身屈步,抬起右臂,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疯狂的朝那石门上砸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
在金甲力士上前时,封白就早早的往后退去,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但就算如此,金甲破门造成的动静还是大的惊人,那声音无遮无拦,硬是往他脑袋深处钻去。
好在那金甲力士,劲道实在可怕。
只用了不到半分钟,那扇巨大的石门就轰然倒塌,重重的砸在地上。
地动山摇,如同地震一般。
掀起无尽的灰尘。
等到那灰尘散尽,封白立刻上前,在那石门后,露出一道长长的隧道。
那山间隧道曲折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且那岩洞之内同样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如同云蒸一般,让人看不清分毫。
“走!”
但封白却没丝毫犹豫,只是朝身后的金甲力士喊了声,就径直踏过石门进入了隧道当中。
往前走了没多久。
他视线中忽然望见了一道人影。
盘坐在地上,穿着一身黑衣头戴黑帽,虽然看不清样貌,却能看到他身材壮硕。
坐在那都自有一股形容不出的诡异气势。
看到那人的瞬间,封白脚步不由一停。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知道,前方那道身影,就是死在此处的前代棺山太保。
数百年前,观山太保还盛极一时,身受国恩,打压的其他四派头都抬不起来。
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观山这一派却落魄到无人知晓。
甚至这世间,极有可能只有他一个观山太保了。
想到此处,封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身后的金甲力士,依旧是沉默的跟着。
“你就在这等我吧。”
扔下一句话,他独自一人提着矿灯走上前。
那死尸已经僵化,盘膝坐在地上,身上穿着一套只在戏台上见过的黑无常服饰。
腰间和他一样,悬着无数的袋子,里头装着瓶瓶罐罐,都是些毒药之类。
除此之外,封白还在他身上发现了一枚金牌。
正面铸着四个苍劲挺拔的古篆字体。
“观山太保”
看着那几个字,封白下意识掀开了衣领,取出一根随身佩戴的吊坠,那赫然是一块一模一样的观山金牌。
常人只知道摸金有符、卸岭有甲、搬山有术、发丘有印,却不知倒斗第五派的观山太保同样有着观山金牌。
封白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他自己那块之外的金牌,忍不住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了许久。
“既是封家一脉,也算是前辈,自然要让你入土为安。”
过了许久后,封白才站起身,小心的将那枚金牌收起。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没能在他身上找到姓名一类的器物。
指挥着金甲力士在隧洞深处的岩壁上开了一道深坑,封白将那具尸体放入其中,之后又用土层掩住。
或许……
有一天等他找到封思北时,能够从族谱上知道这位前辈的名字。
但眼下最应该做的,是让他入土为安。
祭拜了一番后,封白没有多做停留,将金甲力士收起,重新化作一张黄纸收起。
他这才独身一人,沿着那条山中隧道,一路往前走去。
虽然周围漆黑一片,除了从岩缝里偶尔落下的水滴外,并无其他声音,寂静的有些可怕。
但封白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所走的隧道似乎是在沿着山体盘旋向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方终于看到了一缕光线,冲破了黑暗,在那隧道尽头,他还隐约听到了一阵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