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很奇怪。
像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揭下来鳞甲。
又混着黑血,看上去有种令人恶寒的邪异感。
“佛爷……是什么?”
吴老狗远远望去,认不出来,干脆直接问道。
“不知道,像是块龙骨。”
龙骨!
当然不是从龙身上卸下来的骨头,而是一种中药。
前朝光绪年间,有人偶然从的一味中药龙骨上发现了古文字,也就是商周时代的甲骨文。
在场的众人都是老江湖。
眼下一听张起山的话,立刻就反应过来。
只是,龙骨陪葬,这却是前所未闻的事。
齐铁嘴皱了皱眉头,他因为做的是风水先生,占卜之中多用龙骨,家里收藏了无数。
比谁都清楚龙骨的意义,一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难道这龙骨上留着什么秘密?”
“八爷,你来看看?”
张起山从棺椁上跳下来,让人端来一盆清水,费力将那块龙骨清洗干净,那龙骨甲片上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
这事情事关重大,齐铁嘴不敢耽误,当即拿起那块龙骨对着日头仔细看了下。
“这花纹像是甲骨,又像天然的花纹,看不出来历,不过能确定一点,不是龟甲也不是兽骨。”
齐铁嘴收藏的龙骨虽多,平日里也多有研究。
但这东西发现到现在,也就一二十年时间,多少人沉浸其中试图破解上面文字的含义。
这时代真正能说懂甲骨文的,世上不超过三个人。
他齐铁嘴算命点星是看家本事,但掌眼看龙骨却是难为了他。
“开棺吧。”
眼看一帮人也研究不出个一二三,吴老狗直接建议道。
张起山也不明其中缘由,点了点头,朝身后副官一挥手,立刻就有十多个警卫,拿着工具冲到了棺椁跟前。
趁着他们开棺的功夫。
张起山邀请几人进了车站值班室,早有人烧水泡了茶端来。
大冷天几口热茶下肚,几个人顿时觉得浑身寒气一下被驱散了不少。
“佛爷,之前看你双指探洞,底下究竟什么个情况?”
齐铁嘴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一幕,心里好奇的不行。
听到他问起,封白和吴老狗也都是看向他,静等着张起山的答复。
毕竟那少年只眨眼间就被卸掉了一条胳膊,惨状还历历在目。
“那棺里的尸体很怪。”
张起山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头也浮现出当时状况。
他手从孔洞伸入棺中时,发现那尸体和外面死去的那几具一样,都是趴在棺内。
尸体起僵尸变,出现这种情况并不为奇。
但等他右手绕过尸体头部,在喉咙里发现了三十多根被钉死的反打牛毛钢针。
双指探洞这门功夫,其实就是在尸变之下,用最快的速度从棺材中取出明器。
而尸体喉咙钉入钢针,一般都是盗墓贼下斗后,为了防止僵尸暴起咬伤做出的一种手段。
当时他就觉得古怪。
现在一想,其实也就反应了过来。
那少年其实最先触碰到的,就是尸体喉咙内的牛毛钢针,结果却把它误以为是尸毛。
不过张起山也是个狠人,即便知道那棺下尸体已经不可能尸变,还是用力将它喉骨给直接拧碎。
“所以这龙骨是从那尸体喉咙下取出来的?”
吴老狗神色有些古怪。
他倒斗无数,见过含珠防腐,也有含钱镇煞,却从未听过有人在口中藏一枚龙骨。
这事情越想越是蹊跷。
恐怕那尸体本身也藏着秘密。
“佛爷,棺材开了。”
大概有个半小时的样子后,张副官从外面进来。
“那正好,一起去看看吧。”
几个人从座位上起身,穿过月台,一直到了那火车上。
那棺椁已经被彻底撬开,露出底下红漆黑纹的棺壁,棺身之上还描绘着一人一兽两幅人俑画像。
“南北朝的东西。”
众人一看,心里差不多就有了数。
那尸体果然如张起山所说,趴在棺底,脑袋呈现出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看上去狰狞恐怖,应该是喉咙被拧碎造成。
“看看它喉咙里有什么?”
张起山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警卫。
立刻就有人上前,用刺刀将那尸体的喉咙划开。
果不其然,喉骨之下被封了三十七根钢针,密密麻麻,而且那钢针之上闪耀着一抹幽蓝的颜色,一看就有剧毒。
看到没找到任何东西,那几个警卫又将尸体整个剖开,来回仔细翻找了几遍过后。
张副官眼尖,一下从那堆烂肉里找到个沾满了黑血的东西。
“佛爷,你看!”
不但是张起山,封白等人也都是往前看去。
将那东西小心挑出来后用水洗净,众人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枚顶针。
这年头绣花做鞋,手指上都会带上一枚戒指样的东西,用来顶住钢针防止伤手,算是很常见的东西。
但看清楚顶针的刹那,吴老狗和齐铁嘴脸色却是一下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那顶针之上,刻着一枚杜鹃花。
杜鹃花在老长沙九门当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月花开二月红,二月红开没爹娘。
在九门中几乎人人皆知,杜鹃花说的就是二月红。
二月红原来的谱花原先是水仙,不过水仙太过招人耳目,之后才改的杜鹃花。
一辆装满了死人的鬼车,一具南北朝时代的棺椁,尸体里竟然发现了二月红的信物,这说明什么?
更何况哨子棺本就是失传许久的东西,二月红家又是长沙城里老派的淘沙客,许多手艺外人很难知道的清楚。
“和二爷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或许,只是个巧合呢?”
齐铁嘴头上汗水都渗了出来。
这事到了现在,非但没能为他们解开谜题,反而是越发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只是这话一出口,谁也没接话。
毕竟这解释也太过牵强,根本没法立稳脚跟。
“是或者不是,请二爷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张起山眉头紧锁,思考了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
随即转身又看向副官。
“去把二爷请来,就说我有事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