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手持罗盘,又一身道袍。
此刻站在荒废的院子里神神叨叨,更像是行走江湖的神棍。
但几个人谁也没把他这些话真当玩笑,张副官挑了挑眉,满脸诧异,“连八爷你都看不透?”
“按理说此处平天一线,四面山势围攘,乃是水中龙气象,但一进这院落当中,四周气息诡变,不像是藏气之处。”
齐铁嘴摇摇头,脸色间透着一抹凝重。
“没猜错的话,这里风水格局应该被人动过手脚,而且动手的人堪舆本事极高。”
“动过?”
几个人面面相觑,齐铁嘴从踏入这里之后,行为就甚是古怪。
风水堪舆黄老术,本就晦涩难懂,古人观测天象地理,上至一国之气运,下至个人生死吉凶,皆有定数。
齐家一派,在长沙城名头极大,前朝时甚至入钦天监为官。
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时局又混乱不堪,到了他老爹那一代,已经物力维艰,只能凭着祖上传下来的观星本事,下墓倒斗。
齐铁嘴在老九门能排入第八,甚至力压解家一头,这手里罗盘可不是摆设。
他们对命算之术也都了解不多,却也能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摆明了不对劲。
远处那些警卫以及吴老狗带来的伙计,纷纷取出兵器,心神绷成了一条线,目光死死盯着四周。
气氛一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封白游离在众人之外,一双目光苍井无波,寻龙诀终归还是脱胎于风水之术。
此刻又有齐铁嘴的判断,他四下看了眼。
那无极塔周围果然如他所说,有一股淡淡的死气笼罩。
“那八爷,我们是进还是退?”
被他这几句话说的,张副官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好。
“进!”
“这种高人布局,多少年都难得一见,今日错过,岂不是过金山而不取?”
齐铁嘴将手中罗盘收起,眼神微沉,几句话说的洒脱大意,倒是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感觉。
“那就听八爷你的。”
张副官点点头,不再犹豫,径直朝大殿内走去。
这道观至少也坍塌了有几十年了,一进去就有一股腐烂的霉臭味扑面而来。
四周暗处,还有虫鼠一类,听到动静仓皇逃窜。
几个人都是惯于下墓的老手,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四周。
“还真有辟邪。”
张副官一马当先,穿过大殿,到了无极塔下的院子里。
那石塔下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头穷奇浮雕。
那凶兽雕刻的栩栩如生,虽然过去了多年,但一眼望去,仍有种仰头嘶吼的凶煞之感。
山海经中记载穷奇乃是上古四凶之一,后人将之视为辟邪之物。
这种雕刻在古建筑中并不罕见。
封白眼神里透着一丝古怪。
穷奇、麒麟,这两个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张家身上。
站在那穷奇浮雕跟前看了一圈,可惜并未有太多发现。
“继续找找,周围必然有蒙井!”
齐铁嘴继续道,张副官照做,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一块青石板。
几个人合力将石板掀开,底下顿时露出一个隐藏的井口。
“八爷名不虚传啊,这一手算计当真厉害。”
张副官看的啧啧称叹,凑近那井口往下看了看,发现底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齐铁嘴这一手让他极为惊叹,仅仅是靠着一块罗盘就能算到这一步。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身后并没动静,这倒不像他的性子,张日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却发现齐铁嘴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
吴老狗也察觉到了。
齐铁嘴平日里虽然说话行事没个正经,完全不像九门当家,但遇到大师的时候却从不会轻易胡来。
走到他身后,吴老狗压低声音问道。
“不对……不对劲。”
“这井口怎么是圆的,穷奇镇塔,其必有方,应该是方井啊。”
“难道是我学艺不精?”
齐铁嘴脸色极为古怪,仿佛见了鬼一样,围着那口井转了半天,又是挠头又是皱眉的。
说着他又取出罗盘,掐指去算。
一边的张副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拿了根火折子出来,放到嘴边吹亮。
准备凑到井口处去看看那井下到底有什么,才会让齐铁嘴都失态到突如此地步。
呼~
哪知道他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异变骤生。
井口下忽然卷起一阵奇怪的风,从井沿一冲而起,就像是水浒传中洪太尉无意放走了镇妖碑下妖魔一幕。
那风来的诡异,吹在身上透着意思彻骨的寒意。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只长满了黄毛的手,一下从井下探出,猛地抓住他的领口,就要把他往井下拖去。
张副官也是狠人,眨眼之间就反应过来,闪电般探手反抓住那只手,双脚叉开踩在井沿边上。
哪知道井下那东西力气大的惊人,两人角力之间,如同绞索一般,脚下的石板都被踩碎。
“小心!”
“张副官!”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是吓了一跳。
托着罗盘在那掐指算数的齐铁嘴,更是双脚一软,瘫倒在地。
还是站在边上的封白和吴老狗,反应最快,两人一左一右,箭步掠出,伸手就准备抓住张日山的肩膀将他拽回。
哪知道还是慢了一步。
双手都抓了个空。
眨眼间,张日山人就被那鬼东西给拖到了井下去,随着嘭的一道落水声,很快下边又传来了盒子炮的动静。
吴老狗脸色阴沉如水,低骂了一句,“妈的,刚那是什么鬼东西?”
“应该是行尸一类。”
封白摇摇头,他刚沉浸在观测周围风水地势中,完全没预料到这诡异一幕。
“那赶紧救人!”
一听是行尸,吴老狗哪还待的住。
嘴里骂了句什么,人就顺着那井口一跃而下。
见状,封白也没法子,跟着跳了下去。
那井深大概有四五米,这么跳下去必然会折断腿骨,好在一半的时候就落到了水中。
只是那水里一股树叶腐烂的恶臭,熏的几个人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人呢?”
吴老狗强忍着恶臭,四下看了眼,却没发现张副官的身影。
封白也有些惊诧,这井就这么大,难不成人还能消失不成?
眼角余光瞥过,忽然,他眉心一跳,在身后的井壁上竟然被人凿出了一条石阶,那里头幽深寂静,也不知道通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