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
呼啸的北风不知道何时卷起,裹挟着雪花飘落。
这是条已然荒废的巷子,看的出来,很久没有人来过,连野猫的足迹都罕有见到。
封白刻意放缓了脚步,慢慢朝前走去,走了有二十多米的样子后,一堵高墙横在身前。
是条死路。
巷子两侧也尽是土砖堆砌的砖墙,没任何出路。
但他却丝毫没有惊慌,即便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追杀而至,神色镇静无比。
甚至有闲心伸出手,接住了一片从瓦缝里掉下的雪花。
那片雪落在手心里后很快就化成了一团冰凉的水。
一如他此刻的眼神,冷的刺骨。
瘦削的身躯下,一股浓郁的杀机如瀑,神色却依旧看不到什么变化。
和黑背老六一战后,提升的不仅是境界,磨练更多的是心性。
他在等。
等那帮人来杀。
刚磨砺了一番修为,如今正好试试。
瞥了一眼落在远处高墙上的黑蛉,封白嘴角骤的掀起一抹冷笑。
咚咚咚~
只片刻后。
一阵错乱且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巷子的黑暗中传来。
同时还有一股压抑的呼吸声。
封白心头一动,没回头他也能听得出来一共就十三人。
从风声吹过的动静判断,携带的多是冷兵器。
没有枪械。
这里距离天心阁并不远,估计是怕造成太大动静,引来张起山手下的亲兵。
而且看他们跟上来的速度,应该早就盯上自己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十三道身影停在了封白身后不远处。
看着他的身影,一双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和贪婪之色。
“那小子在干啥,不会是吓傻了吧?”
“前头是条死路,哈哈,活该咱兄弟今天发财。”
“娘嘞,一百多万,这比绑肉票还来事,做完这一票,天高任鸟飞。”
“哥几个,那小子有点邪门,等下一定要拼命,否则可别怪我没提醒。”
“放心,老子还想去上海滩看看,那些个吹上天的歌女舞女到底长啥样?”
“你他娘别就知道女人,这一票做干净了比什么都强。”
风声从巷子里刮过,却完全遮掩不住他们的声音。
除了少数两个头脑保持清醒的劫匪外,其他人眼中封白身上的银票仿佛已经是唾手可得。
“来了?”
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在一行人眼力有些古怪的封白,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一般。
转身看向那一帮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匪众。
“你小子早发现我们了?”
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马脸矮个,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颈后。
看上去凶神恶煞,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骨刀。
此刻听着封白这句话,他眉头不禁一皱,冷声问道。
“要不怎么专程在这等你们这帮白痴?”
封白撇了撇嘴。
他扫了一眼,这些人大多体内无气血鼓荡之声,踏步之间也感受不到内劲的涌动。
应该就是一帮普通山匪。
没锤炼过躯体,也没修行过武道。
只有领头那一位,眼神之中有凶煞之气,手里沾染了不少人命鲜血。
只是……
就这么一帮废材,哪来的勇气口口声声要宰了他?
“你娘的,找死?”
那马脸男人脸色一变,张口骂道。
“找不找死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应该没多长的命了,我也不滥杀,这样,给你们一次机会。”
封白挑了挑眉。
就一个连明劲都没修成的半路汉,说实在的,提不起什么兴致。
唯一有的,也就凭着一腔孤勇,比普通人多出的几分狠戾残忍。
“说说,谁指派你们来的?”
“或者说,谁的主意,回答我这个问题,或许心情一好,还能饶你们一命。”
“说你娘嘞,兄弟们一起上,斩死他!”
那马脸男人脸色愈发狰狞。
尤其是封白那张平静的面容,更是让他极度不舒服。
往常被他们盯上的肉票,在散出杀念后,哪一个不是吓的跪地求饶?
这家伙面对他们十多个人,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
就算仗着有武功底子又如何,这些年死在他们手里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
“动手!”
“宰了他!”
随着马脸男人一句冷喝。
剩下那帮早就忍耐不住的匪众,叫嚣着提起长刀利刃,朝封白飞快扑去。
眼下他们眼里,封白无异于就是一座金山。
一百多万银票足够他们逍遥大半辈子了?
此生都不必为钱发愁。
“既然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没法子了。”
望着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容,以及冲天的杀气,封白眼角骤然一寒。
深吸了口气。
一步踏出。
整个人身形如同一张拉满的劲弓,长长掠出去,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第一个人身前,一记鞭腿横扫,狠狠砸在那人喉骨之下。
嘭!
一道令人头皮炸裂的骨爆声响起。
那提着长刀的匪徒身体一颤,眼神里瞬间就没了神采,整个人如同枯树一般向后倒去。
而在那一刹,封白身形向前一错,手腕翻动间,已经将那把长刀捞在了手中,
嘴角勾起,微微低着的脸庞下,透着一抹让人心悸的寒光。
“杀!”
“愣着做什么,冲啊,宰了他。”
望着封白那双如魔的眼睛,刀疤男人心头不禁一颤,但仍是一咬牙,疯了一样的大吼道。
话音落下,剩下十来个匪徒再度掀起一股狠戾,提着长刀扑了上去。
找死!
封白眼神一沉,整个人如同一头下山虎,直接撞入了人堆中,手里长刀划过,一道道猩红的血水顿时如泉水炸开。
只眨眼间,十多道身影就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还能站着的已经不足五人,。
让人惊恐的是,封白身上竟然没沾染半点献血,只有手里那把长刀上,血水顺着刀尖一滴滴落下。
滴答滴答
谁都没想过滴血的声音竟然能盖过呼啸的寒风,以及漫天大雪。
活下来的五人,望着那道削瘦的身影,脸色间再见不到丝毫狠戾,只有一股浓到了极致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