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江到醒悟。
中间时隔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
感受着身躯内气息的变化,饶是封白,一时间也不禁目瞪口呆。
踏入化劲尚且不过半月,这就……化劲巅峰了?
武道修行如攀山。
越是往上,越是难行。
就算是天赋惊才绝艳之辈,也从未听说过能有他破境之快。
简直就是毫无瓶颈,水到渠成。
之前还望不到底的丹劲,眼下有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触手可及。
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够随时捅破那层窗户纸。
呼~
长长的吸了口气。
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周围一丈内,空气甚至都扭曲起来。
望到这一幕,鹧鸪哨脸色大变,拉着还毫无察觉的陈雨楼迅速朝后退去。
一直到数丈外后,他才停下。
陈雨楼此刻也回过神,远远看了眼,只觉得一股凌厉如刀的气息,以封白为中心向四周掀开,让他恍然有种身处海浪中的感觉,整个人几乎窒息过去。
胸膛下如雷般砰砰直跳,脸色泛白。
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微缓和了点,神色间则是仍旧存着一抹后怕。
“多谢道兄相助。”
感激的看向鹧鸪哨,陈雨楼抱拳认真的躬身道。
刚要不是鹧鸪哨出手相助,在那恐怖的气劲风暴下,他极有可能被撕裂。
在化劲巅峰高手面前,不说他这样的寻常人,就算到了鹧鸪哨的层次,也得拿出全力抵挡。
“陈把头言重了。”
鹧鸪哨摇摇头,却是受了他这一拜。
整个人看似平静,实则眉头紧皱,心中更是如江潮翻涌激荡。
就这短短片刻的功夫里,封白修为再次精进,远远将他抛到了身后,已然踏入了一个让他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境界。
眼看封白已经一步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鹧鸪哨这才收起心思,抱着双拳,脸色认真无比。
仿佛面对的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
“恭喜小哥,修为再进。”
封白年纪虽然不过二十,几乎比他要小出一轮不止。
但武道修行,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道兄不必如此,我只不过是运气好,观这江水恰逢其会而已。”
封白摆摆手,将鹧鸪哨扶起。
这话倒不是刻意谦虚,确实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只是望了下那滚滚江水,就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境地中,醒来修为就一日千里。
“气运何尝不是实力的一种。”
鹧鸪哨性格高冷,平日里沉默寡言,骨子里却有股说不清的执拗。
“杨某这半生,如若不是有幸遇到师傅,传我武艺道法,又何曾有今日?”
听着他话语里的感慨,封白却是准确捕捉到一个词。
杨某?
没记错的话,鹧鸪哨行走江湖,很少用的本名。
出身在扎格拉玛部落,原名早已不知,倒是入搬山门时,师傅曾为他取了个汉名,叫做杨绍。
因绍和哨同音,他又极为擅长口技,这才得了个鹧鸪哨的花名。
只不过倒斗这一行,本就见不得光,时间久了,他已经极少提起真名。
认识一个多月来,他这也是头一次说起。
如他这般高傲,恐怕到眼下,自己才真正让他重视……或者说忌惮吧。
封白暗暗笑了笑,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道兄说的是。”
两人言谈时,陈雨楼也走近前来,不过眼眸深处仍是残存着一丝慌乱。
毕竟刚才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
只是吐息,就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之中。
“陈某在这为小哥贺!”
“恐怕最多数年,这江湖尽皆都是小哥的传言了。”
看着那道削瘦的身影,陈雨楼笑道。
“陈把头也要取笑了。”
三人临江而立,望着远处江面上的孤帆浪潮,不禁心生澎湃。
他们三人,代表了观山、搬山以及卸岭三派的传承,同时也几乎是这个江湖上最为巅峰的存在了。
……
差不多半个钟头后。
陈家的伙计们总算是将所有货物搬运完毕。
一行人沿着木桥,径直上了大船。
站在船舷边上,凛冽的寒风从江上迎面而来,吹的几人衣服猎猎作响。
陈雨楼心绪激荡,只觉得献王墓尽在手中。
看了眼身后几十号人,目光在那一张张面孔上扫过,无一例外,全是熟悉的老人。
过去的多年里,这些人跟着他翻山越岭,倒斗取棺,为陈家搏下几辈人都无法花完的财富。
“弟兄们。”
陈雨楼气势激昂。
原本还闹哄哄的大船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他身上。
“今日正月十九,历书上说宜出行,所以我陈雨楼,今日就带你们远赴云南,盗他娘一座惊世大斗。”
“干了这一单,只要能活着回来,陈某保证,在座各位全部重赏。”
“接下来这后半生,是逍遥快活,吃肉喝酒有女人,还是他娘的家徒四壁,清汤寡水,就看你们敢不敢搏命了。”
不得不说,陈雨楼笼络人心的本事极强。
一张嘴口吐莲花,话语中带着无比的煽动性。
只是短短几句话,那几十号人顿时就跟炸了锅一样,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搏命!”
“总把头,拼了。”
“哪个敢不搏命,老子先弄死他。”
一道道呼吼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把江面上那呼啸的寒风和滚滚的江水声都遮盖了下来。
见气势起来,陈雨楼又摆摆手,等到再次安静,他才大声道。
“好,陈某得各位信任,绝不敢辜负,到时候墓下的金玉宝货,至少拿出两成分与你们。”
“多谢陈把头。”
“总把头威武。”
“跟着把头准没错。”
看着众人山呼海啸的动静,封白默不作声的摇摇头。
如果按照历史上的轨迹,这些人跟随陈雨楼进入献王墓后,死伤极其惨重,大半的人都把命扔在了遮龙山下,连陈雨楼也瞎掉一双眼睛。
“好!”
陈雨楼满脸笑容。
快步走到船头最前方,拿起鼓槌,双手用力在鼓面上敲下。
随着一道沉闷的巨响声,他大手一挥。
“开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