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邪门。”
看了好一会,鹧鸪哨也沉声感慨了一句。
那无底山洞犹如吃人的恶魔,不断将那些从水底浮起的女尸吞噬。
说来也怪,如此之多少说数百具的女尸,在河水里几乎都挤成了一锅粥,却只有极其细微的水流声,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这样的情境,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诡异存在。
十多艘木筏上,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心神紧绷,生怕会惊扰到它们。
等了许久。
河面上女尸数量才清了不少。
只是那异底洞内飘出的红色雾气却是越发浓郁,鲜艳如血,看着极为渗人。
忽然间,封白感觉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动作很轻微,但他还是一下就察觉到了,下意识回过头。
一眼就看到花灵正仰着小脸,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阿白哥……你说那些红雾像不像是山洞在呼吸?”
花灵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因为羞恼,脸颊上都染起一层红晕。
但这话落在封白耳里。
却是如同在他脑海深处划过了一道闪电,让他一下明白了什么。
是啊。
难怪刚才越看越觉得古怪。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
异底洞本就是山神的老巢,这些女尸很大可能是当时土人供奉给他的血食。
献祭少女给河神的传言可不尽是空穴来风。
只是……
想到一年又一年的时间里,都有青葱少女被选中,然后无奈接受命运,投入河底死去,成为山神的祭祀品,封白就感觉脊背发寒。
愚昧无知的年代里,那些少女甚至都没机会看看山外的世界,就死在了冰凉漆黑的地下河内。
之前那女尸,看着也就十五六岁。
花一样的年纪,却死的如此凄惨。
而最可怕的,那些凶手竟然是她们最为熟悉的族人,甚至是父母亲人,亲手将自己推入了水下。
远处湖面上看到的那些女尸,都有数百,但仍沉在水底,或者早已被异底洞吞噬的呢,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想到这些,封白心口下不禁生起一股强烈的压抑感。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转头看向身后木筏上的几个人。
“这情形还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我们恐怕得绕道了。”
“绕道?”
陈雨楼一愣,下意识望向周围。
除去那一片水域外,其他地方到处是破水而出的石柱,以及从头顶岩洞悬下来的巨大树根。
“若要绕道的话,那还得走一段回头路了。”
“陈兄不知,那红色烟雾有剧毒,触之即死,一旦待的时间过长,吸入体内,恐怕我们这些人都要把命扔在这。”
封白神色略显凝重,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决然。
“所以宁可回头,也要比眼下迎险好出太多。”
那异底洞内凶险莫名,只是远远望着都有种无比的心悸感,相较于它,水面上那些诡异的女尸根本不算什么。
但眼下他也不好明说,要不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
“既然如此……那就听小哥的。”
迎着封白那双冷冽的眸子,陈雨楼竟然罕见的有些紧张,仿佛那眼神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稍稍迟疑了下,他还是一咬牙应承了下来。
随即站在木筏上,视线扫过那些依旧满脸惧色的卸岭盗众。
“退!”
“继续后撤,沿河道另一侧走。”
呼~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那河水下陡然浮出的女尸,就如风雨欲来前的乌云,笼罩他们心头,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总算不用强行迎凶了。
一行人生怕错过时机,没敢有半点耽误,撑起木篙,迅速往来时的方向划去。
除了细碎的水流声,水面上漆黑一片,如泼墨般伸手不见五指,早在女尸现身时,所有的矿灯就被尽数熄灭。
只能借着后方水面上那惨淡的鬼火,勉强在那些石柱中穿行。
期间,没一个人敢发出动静,气氛沉默的有些吓人。
远远望去,就如同在逃离死间地狱。
封白抿着薄唇,眼神看似平静,目光却冷冽的如同一块万古不化的寒冰。
不过这种压抑紧张的氛围上,也没人注意到,反而让他有了个独处思索的空隙。
异底洞内肯定有什么。
但是否就是他们在神殿内看到的黑面山神仍旧持疑。
毕竟按照原著中的说法推测,献王带人攻入遮龙山时,不但将当时的土人屠杀殆尽,连他们为之信仰的山神也被削头去骨。
若真是如此,那异底洞内发出惊人呼吸,连气息都诡异莫名的存在是什么?
若是他独身一人,又有黑蛉与金甲护住身侧,还真有可能冒险进入洞内一眼究竟,但眼下风险太大。
木筏绕过一道巨大的石柱。
封白收回目光正好瞥了一眼。
但下一刻,他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那石柱面上竟然挂着一颗颗的黑珠子,有大有小,看着甚是怪异。
封白挑了挑眉,下意识伸手揭了一块到手上,用力搓去上边的灰尘。
让他惊讶的是,黑色灰尘下露出的竟是一块半透明的火山岩晶,里头甚至还封存着一只巨大的蚊子。
这种蚊虫在来时的虫谷里极为常见。
被当地人叫做蠓蚊。
身有剧毒,口器尖利无比,厚厚的衣服都挡不住,被叮上一口,皮肤上会迅速起大块的疱疹,奇痒无比。
一路上众人深受其害,对蠓蚊畏惧厌恶。
只是眼下这埋在岩晶里的蠓蚊,都已经接近了化石,少说也过去了数千年时间。
想到这,封白又抬头看向身侧的石柱,这才发现那哪是什么柱子,分明是一株被火山岩浆浇灌后成了化石的望天树。
难怪水里会有这么多。
几千年前,遮龙山应该还是座活火山。
思虑间,一行十多艘木筏已经穿过了众多的化石森林,转而绕到了水域另一侧的岩壁处。
头船的伙计小心的点起了一盏矿灯照路。
但在光线嘭然散开的刹那。
众人却是看到嶙峋陡峭的山崖上多出了一道平整的石台,那上边隐约还放着一具不小的石棺。
“这也有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