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后。
那轰隆隆的动静才终于烟消云散。
整个墓室终于再一次归于寂静。
只是仍有无数雷霆闪电如龙蛇般在天地间游走掠动,不时掀起一片炽烈的雷光。
看那惊人的气势,即便是到了游尸飞僵的境界,也会在瞬间被镇杀。
“停下来了吗?”
陈雨楼目不敢视,只能凭着耳力去听,只是虽说眼下动静皆去,但他仍是一脸迟疑。
之前那一刹,若不是拼命低下头,他丝毫不会怀疑自己双眼已经被烧毁刺瞎。
“停了。”
封白似乎也总算从那种空寂之下回过神来。
先是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才点点头回应道。
那双黑白二气流动不止的眼眸已经重新变得清澈,灿烂耀眼的金芒也消失不见。
只是神色间的震撼仍旧难以掩饰。
雷罚!
这才是雷霆之力。
盯着那些残存的雷光,封白心动如鼓,他仿佛看到了第二条路。
前代的道门大真人,一定也是如他这般,亲眼见识到了九天神雷的的威力,这才衍化出了雷法。
他修行神霄雷法不过堪堪入门,就已经具备了如此威力,封白真的难以想象,一旦将雷法修行至大成境界,那将会是怎样的景象。
听到他这句话,陈雨楼这才敢转身回头。
只是等他看清身后的一切,眼睛却是一下瞪大,一副撞了鬼的样子。
整个墓室犹如山崩过户,顶层尽数坍塌,连原本承重的横梁都倒在了地上,旱魃已经消失无影,三具棺椁也毁于一旦。
“这……”
陈雨楼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虽说自幼也跟随道人修习,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听闻的奇人异事更是数不胜数。
但如眼前这一幕,实在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他都无法想象,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转身那一刹见到的雷光。
黑猪渡河大雨将倾的天气,怎么会突然打雷?
难道真是那旱魃修行成精煞气冲天,这才引动了天雷之罚?
他低声喃喃,却没人顾得上他。
身侧不远处的鹧鸪哨,内心掀起的震撼比他更甚无数倍,道门修行,他才是身临其境,能够清楚无比的感受到一切。
无论是雷霆还是天地间的气息。
连这整个幽冥玄宫内的阴冷之气都被横扫一空。
雷!
那是真正的九天神雷。
而非如雷符所牵引的雷力。
封白所施展的,一定是比茅山天罡五雷更为恐怖的雷法。
只是任由他绞尽脑汁也无法记起来,那到底是属于哪一派的道术传承,竟然能够引动神雷降世。
只瞬息间,便将那头五百年一出的旱魃绞杀殆尽。
想到这,鹧鸪哨下意识望了眼不远处那道修长兽血却挺拔如扎枪的年轻身影。
观封白气息,仍是深藏如井。
半点察觉不到驳杂动荡。
看到这一幕,鹧鸪哨更是心惊,道术并非符咒,更别说是引动雷霆这样的惊人道法,所消耗的道气难以想象。
他自问施展搬山门七星阴阳术,也能做到,但绝不可能如封白这样举重若轻。
也就是说,自己不但在武道境界上被远远抛下,连道术修行也落后了封白许多。
和封白相处时间越长,鹧鸪哨就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观山妖法信手拈来,道门秘术也随手可得。
这个年轻人,潜力之大,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这一辈的江湖人,恐怕都注定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了。
鹧鸪哨暗暗叹了口气,本以为在无苦寺跟随了尘大师参禅悟道了一个月,自己心境早已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修身功夫还是差了太多。
“小哥,那旱魃……”
似乎觉得气氛沉默的有些让人压抑,陈雨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望向了封白那边。
“死了。”
封白挑了挑眉,收起心中震撼,转而回头。
虽然早就预想到了结果,但从他口中得到答案,陈雨楼还是激动莫名,忍不住用力搓了搓手。
“那接下来?”
这话一出,封白也有些为难。
墓室已经彻底坍塌,若是金甲在,片刻功夫便能清除障碍,但仅凭人力根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这点还得陈兄你来决断,是继续深挖,还是退回另做打算?”
闻言,陈雨楼不禁陷入了沉思。
只是片刻后,他眼神里却是闪过一抹罕见的狠色。
“来回一趟难如登天,再想下来恐怕得数日之后了。更别说这里情形诡异多变,金玉宝货也未见踪影,小哥,还是继续深挖吧。”
“也成,陈兄决断了就好。”
封白点点头。
目光只是死死盯着那坍塌的墓室后方。
仿佛能够看穿其中,见到那隐藏在最后方的献王棺。
就算陈雨楼放弃,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转身离去,毕竟雮尘珠近在眼前,如今撒手,实在有些不甘心。
鹧鸪哨并未多言,对他来说,遮龙山之行,一是为了履行与陈雨楼的承诺,其二则是探一探这里是否藏有凤凰胆。
之前在无苦寺,他已经和了尘师傅约定好,从滇南回去就会出发赶往西夏黑水城。
尽早结束献王墓,也能早些去探通天大佛寺。
所以见陈雨楼和封白决断后,他只是点点头便应承下来。
“那我先去喊人来。”
陈雨楼内心急切,一分钟都等不得。
说话间,他已经转身回头,去往来时的那座石室。
那帮留下摸金的伙计,也都是焦躁难安,早就在那边候着了,毕竟之前的动静大的可怕。
也就是总把头在里头,若是寻常情况,早都四下逃离疲于奔命去了。
“掌柜的。”
“天爷,把头没事。”
“总把头刚才到底怎么了?”
一行人看到陈雨楼的身影,全都是围了上来打探先前的情况。
只是看着那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目光,陈雨楼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了那一片如王阳大海般的雷暴。
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给咽了回去。
只是皱眉瞪了他们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骂道。
“还能有什么,一根承重梁突然断了,导致墓室坍塌了而已。”
“少问这些废话,带上家伙,麻利的准备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