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同去?”
鹧鸪哨蓦然抬眸,目光里满是惊愕复杂。
扎格拉玛一族世代就在鬼洞之侧,自先民从中取出雮尘珠的一日起,灾难便悄然降临。
他出身时,部族早已经迁徙到内地,但即便如此,从祖辈口口相传以及族中传承下的文字中,他也能一窥其中的凶险。
雮尘珠并非他族中之物,而且既是封白所得,能为他解除族中诅咒,就已经让他极为感谢,根本不必与他同去亲身涉险的。
“道兄不必多言,此事我早有决断。”
封白摇摇头。
与鹧鸪哨相处许久,已经深知他的性格为人。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他,花灵身上的诅咒让他也必须去一趟昆仑神宫。
更何况蛇母、虚数空间以及诡异莫名的蛇神之,封白也早就想去领略下远古时代的神秘。
说话间,封白伸手入怀,心神一动,看似将雮尘珠贴身藏起,却是从系统空间内取了出来。
见他如此动作抹,预感到下一步的陈雨楼和鹧鸪哨,脸色一下齐齐变得紧张起来。
传说中的雮尘珠。
即便是鹧鸪哨,找了一辈子,也从未见过它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惊人的亮色,死死盯着封白那只握紧的手。
“雮尘珠乃是轮回之眼,诡秘无比,记住,一定要叩关灵台,且不可有半点放松,否则心神卷入其中就难救了。”
封白并未直接摊开手,而是一脸凝重的说道。
不仅仅是说给陈雨楼和鹧鸪哨听,还有周围那些闻讯而来的伙计,同样是小脸紧绷,心如鹿撞的花灵以及红姑娘。
之前他稍有不慎,都差点陷入幻境难以支撑,若不是道气种子察觉有异,主动分出一丝,恐怕眼下他还是被困在太岁体内。
“好。”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周围众人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屏气凝神,目光凛然。
见状,封白这才慢慢张开手,显露出掌心内的玉珠。
看到玉珠的刹那,鹧鸪哨眼神骤然一亮,脸上生起一种仿若从血脉内传出的惊喜,口中更是低声喃喃。
“珠如玉质,乃凤凰灵气所生,视之如眼,珠中有火炎精华,为天地间极阳之物。”
“错不了,这一定就是雮尘珠无疑。”
“先祖遗言是真的,凤凰胆并非虚物。”
“杨某穷尽一生,如今方才得见……”
鹧鸪哨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用吼出的语气大声道。
随即整个人更是在十多双错愕的目光中嘭的一下跪倒在地,一张脸上写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从来都是流血的他,竟然抱着头哭的如同孩子一般。
几个人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同样是一脸不忍。
那种感觉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想想他苦苦寻找雮尘珠二十多年,其中耗费的心血难以想象。
更别说扎格拉玛一族多少先辈,都死在了途中。
“师兄!”
花灵怔怔的看着师兄跪在地上痛哭,似乎有些被吓到了。
在她印象里,师兄无所不能,那道高大的背影总是拦在她和老洋人师兄面前。
为她遮风挡雨,从不必顾虑其他。
她以为师兄是盖世英雄,但到眼下才知道,师兄也只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跪在地上的那道身影,佝偻无助,透着一股无比的痛苦。
十多年过去,他不再年轻恣意风发,连鬓角处都出现了几根白发。
他才三十多岁啊。
花灵心如刀割,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流出,冲到鹧鸪哨跟前,一把将他护住。
就如这些年里,师兄总是这么护着自己一般。
伸手小心的替他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师兄,我还在,你一定不能倒下,现在雮尘珠也找到了,我们可以一起回昆仑山解除掉诅咒。”
花灵柔声笑着安慰他,泪水却如雨下。
他从未见师兄如眼下这般,他心里一定承受着比刀割还要强烈无数倍的痛楚。
“灵儿,让你师兄一个人待会。”
封白收起手中玉珠,轻轻拍了下花灵柔声道。
目光却是落在鹧鸪哨身上,此刻他仍旧双手握着脸,肩膀急剧颤动,泪水从指缝中不断落下。
搬山门、扎格拉玛。
所有的东西全部压在他一人身上。
如今终于见到雮尘珠,多年积郁的失落痛苦一朝宣泄,哭出来总好过去做更极端的事情。
花灵点点头。
担忧的看了师兄一眼,还是顺从的从地上起身,走到封白了跟前。
后者则是朝身侧的陈雨楼已经那些伙计摆了摆手,一行人放轻脚步,往水龙晕另一头走去,将那一片空地留给鹧鸪哨一人。
“阿白哥,师兄不会有事吧?”
花灵秀眉紧蹙,目光里满是不安和忧虑。
“没事的,他封闭多年,执念太深,哭一场对他反倒是好事,要不一直积郁在心中,迟早会出事。”
“何况对你师兄还能不放心么,以他的本事一定能走出来。”
封白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笑道。
花灵似懂非懂,小时候她总是想着早点长大,能够为师兄做事分忧,但真到她长大了,才蓦然发现他已经快要老了。
扎格拉玛一族,身受诅咒,四十岁便已经是期限。
但她不知道的是,鹧鸪哨身体内的鬼咒其实早已经爆发,只不过瞒着她而已。
几个人默默的站在一边,只是不时往那边看一眼。
半刻钟后。
原本还寂静无声的水潭内,忽然传出一阵破水声。
那些留在玄宫内清理明器的卸岭盗众终于回来。
而听到动静的鹧鸪哨,也终于从痛苦宣泄中回过神来,背着几人,用袖子将泪水擦去。
随即起身,深吸了口气。
看到这一幕。
封白几个人迅速往那边走去。
“师兄!”
最开心的便是花灵,快步跑到鹧鸪哨身侧,从竹篓里拿出水壶递给他。
灌了几口,鹧鸪哨淡淡一笑,这才凝神看向不远处那道削瘦的身影。
“小哥,如此重恩,杨某永生不敢相忘!”
双手抱拳,他认真无比的朝封白行礼道。
封白则是眉头微扬,伸手托住他,不让他继续拜下去。
而且看他神色,在宣泄过后,鹧鸪哨整个人精气神焕然一新,就连气势也浑然一体。
“道兄言重了,此劫一过,恐怕就要打破瓶颈,挣脱枷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