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
站在蛇神之骨下的花灵和鹧鸪哨,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就算再如何不通世故,眼下也清楚封白在做什么?
众人只知道扎格拉玛先知一族受鬼咒千年,但又有几个人知道,原本居住在圣山附近一共有四个种族。
无一例外,尽皆受到诅咒缠身,只不过他们早已经消亡在历史长河内,唯有先知一族,这上千年时间里仍在苦苦挣扎。
无数人前赴后继,从西域边疆一路迁徙到中原内地,就因为圣者从神谕上看到的那句话。
想要破除鬼咒,唯有找到雮尘珠。
一句话,便让无数族人背负上了沉重无比的的使命。
为了不至于灭族,多少前辈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就死在了寻找雮尘珠的途中。
花灵年纪小,又自小就跟在他身边,记得的不多。
但鹧鸪哨亲眼所见,所经历的,数不胜数,多少族人前辈,一过四十岁,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于是他不到十五岁,就远赴搬山门,习得搬山传承,从此倒斗行里多了个鹧鸪哨的搬山道人,寻龙盗骨,只求丹药不为明器。
闯荡江湖二十多年,如今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他,也难以掩盖自己的情绪。
花灵也是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要让他们从一出生起就遭受那样的磨难。
但师兄总是告诉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
于是她和老洋人,一直谨守此心,不畏艰险,常年在深山老林内,行走在最凶险的墓下,一走便是多年。
可惜……
老洋人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
如果他能亲眼见到这一幕,该有多好?
花灵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在瓶山无量殿外的一幕,老洋人临终前,虽然浑身是血,气息也快要断绝,脸上却满是解脱感。
世人谁不畏惧死亡,但几个人知道他们的苦楚?
封白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的气氛,下意识回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黑暗中的两人。
就算看不太清脸庞,也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此刻的复杂心情。
“阿白哥,别担心我们,该怎么做,你来决定就好。”
花灵仰起头,眼泪划过脸颊,一张小脸上却是笑靥如花,认真无比的说道。
“好。”
封白点点头。
深吸了口气,再无丝毫迟疑,心念连通系统。
真正的雮尘珠自然不可能归还,这也并非蛇神之骨的全部,他要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
瞒天过海!
借助系统遮掩,用那枚从魔国第一代先祖棺中取出的假珠,金蝉脱壳,替换真正的雮尘珠。
分出一丝道气涌入雮尘珠内,顿时间,一股磅礴无边的可怖气息,从其中涌现。
那之前还如死物般的蛇神之骨,似乎在慢慢苏醒。
尤其是那巨大的头颅,所散发的邪诡之气更为浓郁,几乎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若不是封白早有准备,躬身沉马,千斤下坠,扎根在了其中,寻常人在那等阴风之下,身躯都要被瞬间搅碎。
感受着那股愈发恐怖的气势,他再不敢耽误,握着雮尘珠的手,一刹那往蛇神头骨的眉心处按下。
只是几乎无人看到,甚至连蛇神之骨都无察觉。
在右手按下的那一刻。
手中的雮尘珠已经被替换成了假珠,只不过那股气息却仍旧存留。
轰!
在玉珠被放回眉心深坑的一瞬。
原本还漆黑一片的蛇神头骨上,轰然亮起一道赤红如柱的光芒。
死寂的巨蛇似乎彻底复活了过来。
眉心处怪眼睁开,张口发出一道无声的咆哮,鬼洞深处,在那咆哮过后,仿佛掀起了一片风暴。
封白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幕。
在放回假珠时,人已经从上暴退,翻身一跃,如陨星坠地,安然回到了花灵和鹧鸪哨身侧。
两人还怔怔的看和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只能伸手,抓住两人的肩膀,迅速退回到石阶处。
“小哥,这是……”
鹧鸪哨脸色间满是游移不定,这一切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外,根本无法解释。
“归还雮尘珠,重新获得蛇神之眼中的力量,我也不知道会出现何种情况,静观其变吧。”
封白摇摇头。
他确实无法预料。
因为从几千年前,魔国先祖取走蛇神之眼的那一刻算起,这么久远的时间里,从未有人想过将雮尘珠归还。
更别说他还在蛇神眼皮子底下,做出了瞒天过海的举动。
“它动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花灵忽然掩嘴发出一声惊呼。
封白和鹧鸪哨立刻回头,悬着心神,死死盯着妖楼之内,全凭着留下的火把光线观察。
蛇神头骨确实动了。
宛如复活了一般。
只可惜它失去了身躯之骨,无法游走,只能睁开眸子打量着四周。
似乎有些诧异,这里是否还是栖身的鬼洞。
沉睡多年,过去的时间实在太过遥远,让它有些茫然。
三人屏气凝神,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生怕会惊扰到它。
按照古老传言,蛇神降临扎格拉玛圣山,最早要追溯到太古时代,虽身死只存骨骸,却仍保留着行境幻化和灵魂不灭的力量,生前记忆化为鬼洞。
封白在等的,是它爆发灵魂不灭。
那样的话,鬼咒自然消散于无形。
就怔怔失神的刹那,那蛇神头骨上的玉珠内忽然有一道虚影腾空而起,正是那头凤凰。
原本还漆黑如墨的妖楼内,一下仿佛燃烧器无边无际的火海。
他立刻回头,看向花灵和鹧鸪哨。
两人似乎被某种力量困住了一般,眼神里尽是茫然。
唳!
火海内的凤凰虚影,仰头发出一声轻唳之音。
在那一刹,他分明看到花灵和鹧鸪哨体内,一直封印血脉的力量仿佛消散了。
“这是……”
鹧鸪哨第一个反应过来。
一张脸上满是诧异,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刷的一下从腰间拔出匕首,在反手手背上划下。
看到这一幕,封白瞳孔也是一紧,跟着紧张起来。
上一次在遮龙山,鹧鸪哨伤口中流出的暗金色血液,仍旧历历在目。
但这一次。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内,流出的……却不是预料中的金色血水,而是猩红一片。
“鬼咒解除了!”
鹧鸪哨霍然抬头,一张脸上尽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