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时间。
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古蓝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河龙王遗蛻被冲出河底,必须将龙骨奉入庙中,否则将会有大灾祸降临古蓝县。
赤地千里不说,连着三年干旱,河龙王再不会下半点雨水。
这消息刚开始还只是在城内风传,但不断发酵之下,就连古蓝周边都听闻了这种说法。
关键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提及河龙王托梦,龙王遗骨决不能放在日头下曝晒,否则不仅是天灾,更有人祸。
一时间,无数种消息席卷。
就连县城里管事的都坐不住,亲自派人前往黄河沿岸,果然发现了那小山般的遗骨。
眼下正是炎夏,铁头龙王的尸体不到几天就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腥臭之气飘出五六里之外。
这下整个县城再也坐不住。
各个村寨之间开始出人,一起商量对策。
只是这年头时逢乱世,每天都有人饿死。
古蓝县本就是贫瘠之地,山里的响马又经常烧杀劫掠,县里一年收成都没几个钱。
哪有钱为龙王爷修庙?
但那些消息越传越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事必须得拿出个章程来,可惜争论了几天,也没人出头。
几个大户倒是象征性的拿了点,但远远不够。
一县的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
“差不多了,再等下去也没必要。”
客栈里。
二楼靠窗处。
金算盘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听着外头的传言,那张精明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安然。
不过眼下只有他和封白还留在县城。
花灵回了搬山门,鹧鸪哨也和了尘长老有了约定,在内蒙碰头。
“直接去县衙?”
听着楼外无处不在的议论声,封白一双眼睛里满是讶然。
这几天他算是见识到了金盘算的手段。
不得不说,他不愧是见惯风浪的老江湖,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极为管用,前后不到四五天的功夫,所有人都在叫嚷着修庙的事。
“这么去还不成,得有个身份掩护。”
金算盘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身上。
“你得是富家少爷,乘船游玩,无意得知此事,而我呢,是行走江湖的阴阳先生,如此一来,这事才有十成把握。”
听到他这一番话,封白心中更是钦佩。
前后机关算尽,谁能料得到这事就是他们二人做的一个局,为的就是引他们上钩。
难怪原著里,金算盘凭一己之力就能建起龙骨庙,以他的口才本事,游走其中,把这些人卖了都得给他数钱。
“那成,去一趟成衣店得了。”
伪装身份这事,在瓶山时他们就做过不少次。
探墓倒斗,并非想象的简单,尤其是面对一座从未见识过的古墓面前,有时候光是踩盘子就得花费无数时间。
要去做大事,金算盘也不含糊,两人顺次出了客栈。
只不过一个去的是成衣店,另一个却是本着城头而去。
从下山过后,除了在年关在长沙城那段时间,置办了几身衣服外,封白对穿着打扮并没有太多在意。
毕竟所去之处,多是地下倒斗,再好的料子也穿不了几天。
不过眼下,进入成衣店后,封白却是怎么贵重怎么来。
本身身材就修长挺拔,尤其是修行过后,气质更是卓然不群,一身黑色西装皮鞋,如同十里洋场内的洋行经理。
走在县城大街上,顿时收获无数注视的目光。
古蓝县自古就是贫瘠之地,虽然靠近黄河,却没将水运发展起来,仍旧是守着一亩三分地,靠老天爷赏口饭吃。
一个个面有菜色不说,精气神也萎靡不振,什么时候见过西装革履的富家少爷。
靠都不敢靠近。
只敢远远的眺望着。
封白却是淡定自若,这种场面比起下斗实在不值一提,找路人问清楚县衙所在后,他便独自一人漫步而去。
这种富家公子身份,原本最少也得有人护卫,坐着轿车,可惜古蓝县里除了骡车马车,连轿车的影子都见不到。
他也没顾虑太多,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银票才真。
更何况眼下时机正合适。
走了不到一半,他就看到个穿着破旧道破,举着旗幡,带着副墨镜的算命先生朝自己走来。
看的出来年纪很大,身材佝偻,不时低头发出几声咳嗽。
眼下就要和自己撞上,封白下意识往左侧了一步,哪知道那算命瞎子跟黏上了他一样。
“是我。”
封白正要皱眉呵斥,耳边却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脸色顿时变得惊诧无比,冲着老瞎子上下看了几遍,还是有些不敢辨认。
“金算盘前辈?”
“怎么,吓到了?”
听着他话语里的迟疑,老瞎子淡淡一笑。
这下封白是真惊到了。
他不是没见过伪装,但如金算盘这般,无论相貌身材还是气质神态,和之前几乎找不到半点相似,这门本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外八门之一走山门,也就是千门的易容术,变化万千,防不胜防。”
跟在封白身边,金算盘低声解释道。
行走江湖,有下九流和外八门,盗墓就是下九流的行当之一,不过外八门封白倒是只闻其名,很少碰到其中人物。
金算盘不愧老江湖,走山门的功夫都能用的出神入化。
刚才要不是凭那一丝气息看出点端倪,恐怕从自己身边过,他都认不出来。
他都如此,更别说寻常人。
“你这身也不错,加上老夫从旁协力,这事成了。”
简单交代几句话后,金算盘便托着罗盘举起旗幡,快步汇入人堆里头,封白则是遥遥跟着他,两人不断往县衙的方向赶去。
几分钟后。
一座破旧的民居前,围了数百号人,要不是封白看着牌匾上‘古蓝县县衙’几个墨字,他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县衙。
而化为算命先生的金算盘,也挤到了人堆最前边。
“这次为河龙王修庙一事刻不容缓,无论如何,几家得兑钱出来,县里再拿点,剩下的通过征收的方式。”
说话的是个身穿长袍的男人,戴着副眼镜,看样子应该是主事的人。
只是他这话说完,县衙门前几百号人,全都是一脸死寂。
光是每年的苛捐杂税,都逼得多少户家破人亡,眼下又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地里颗粒无收,再征收怕是又要卖儿鬻女了。
“修龙骨庙的钱,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