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看出什么就说什么，”顾幸脸上依旧挂着那一抹轻笑。
“臣确实不精，无法看出王爷面相，还请王爷恕罪，”监正叩首面色诚惶诚恐道。
“行吧，看不出来便看不出来吧，”顾幸摇了摇头，并未一直的强压对方。
转变话题说道：“既然你相面不精，那便为本王占卜一卦吧。”
顾幸轻笑出声：“这次你可别再说自己只是略知一二了，刚才本王可是听到你说了，你精通占卜风水二术。”
“是，”监正应了一声，这次不再拒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龟壳，又掏出了九枚铜钱。
铜钱顾幸瞟了一眼，并非本朝监制的铜钱，而是九枚圣祖皇帝年间特制的一批。
在顾幸的认知中，这批铜钱当时监制并不多，只是为了某种祭祀而特制，并未流通。
监正将铜钱放进龟壳中之后，便立即闭眼，随即将装有铜钱的龟壳，放于额前静待三息之后。
双手放于胸前，开始轻轻摇晃，摇晃次数也是九次，便倒出了龟壳的铜钱。
监正看了片刻，便对顾幸笑道：“王爷此卦大吉，王爷气运日后定是如日中天，再看此卦气势如龙，王爷定是……”
“停，”监正一说起来便是滔滔不绝，但顾幸听着听着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直接叫停了。
自己就说怎么感觉这套说辞哪里怪怪的，有种耳熟的感觉。
这特么不是天桥算命说的那一套吗？
这老头搁这哄自己玩呢？
“怎么了王爷，臣说的有问题吗？”被顾幸打断，监正抬头一脸无辜地看向顾幸。
顾幸面色不善地看着对方：“你有没有觉得这套说辞有那么一丢丢的耳熟？”
“有吗？”
监正一本正经：“一切皆是卦象所显。”
顾幸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定？”
“臣非常确定，”监正满脸认真之色。
“去外城北街，”顾幸赖得再看对方，直接对外道。
车厢中无人发声，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传出。
一炷香的时间左右，车厢外传来了周全的声音：“王爷北街到了。”
“走本王带你看一样好玩的，”顾幸轻声开口，起身出了马车。
外面大雪依旧，但眼前的街道此时却依旧热闹。
不过相比内城的街道，此处就显得杂乱了不少，甚至街道中间能明显看到牲口留下的污秽之物，一直无人清理。
即便是下着大雪，街道两旁也有各种商贩支起摊子在做生意，鹅毛般的大雪，也丝毫不影响这些商贩的叫卖。
“你们跟远一点，”顾幸吩咐了一声，便抬脚朝前走去。
“跟上，”移动脚步时，顾幸还不忘对钦天监监正
说一声。
监正急忙跟随，脚步落后顾幸一步之远。
身后周全带人跟在五步开外。
“馄饨热乎的馄饨，量大管饱，老板可要来上一碗，小的保你热乎暖胃一整天。”
“糖葫芦……哟，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包子……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街道上的商贩各种叫卖络绎不绝，凡是见到过往之人都会冲其吆喝一声。
但唯独对顾幸二人，以及身后的护卫置若罔闻。
实在是顾幸今日的穿戴，与此处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他们的潜在客户，喊了也是白喊，还不如省点力气吆喝其他人。
“监正可来过此处？”顾幸看着两侧在大雪中忙碌的商贩，过往的行人，轻声问道。
“不曾，”监正轻轻摇头。
监正幼年拜师，拜的便是上一任监正，还真未来过这些地方。
顾幸脚步轻盈，监正默默跟在身后，不知逍王为何要带他来此处。
“阁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人中龙凤，前程似锦……”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监正耳中。
监正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街旁有一小摊。
小摊之上写着一副对子，前晓千年后知百年，祸福是非卦起方知，不过并无横批。
小摊内侧，是一身穿青灰色的中年，留着八字胡，桌上摆放着一面阴阳八卦镜，一个龟壳，龟壳一旁同样是九枚铜钱。
还有一小块极为显眼的碎银，看规模应该有三钱左右，并不多。
小摊算命术士，用来起卦的铜钱，并非监正用的那种，而是普通铜钱，就是当朝市场上流通的那种。
此刻中年前方坐着的同样是一名中年，不过却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儒衫。
此时算命的中年，正看着对方一阵神神叨叨。
桌前身穿儒衫的中年，越听面色越红。
最后只听算命的说道：“你命中带着贵气，但目前官运不显，需你坚守本心，只需时机一到定能功成名就。”
“谢谢……谢谢，”中年满脸激动之色，起身连连道谢，朝远处走去。
算命的中年则是斜眼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见对方走远，那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一变，美滋滋地伸手将银子踹进了怀中。
“这套说辞耳熟吗？”顾幸则是目光淡然地看向一旁的监正。
“咳……！”监正满脸尴尬之色，因为刚才那算命的说辞，有大半是和监正在马车上与顾幸的一致，其中只改了几句关键的说辞。
“王爷这厮搁这招摇撞骗呢，王爷万不可信。”
监正咳嗽一声，义正词严道：“臣观那人面相平平，此生虽无大灾大难，但绝对没有官运在身，此生能中秀才，便也是撞了大运，何来官运一说，此人刚才所言纯属胡说八道。”
钦天监监正并未故意放低声音，故而所说之话，除了顾幸能听到，那名摆摊算命的术士也能听到。
算命的术士正低头美滋滋地收银子呢，耳边突然传来质疑的声音，这事能忍。
当即面色大怒，猛地一拍桌面便站了起来。
“何方小人搁这质疑大……？”
“下……下官参见监正大人，”对方神色大怒，不过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看清了钦天监监正的面貌，当即吓得语气直结巴。
急忙走出桌面，朝钦天监监正行了一礼。
“哟，认识？”顾幸面色轻笑。
监正眉头紧皱：“你认识本官？”
算命术士献媚开口：“下官乌永康，钦天监从九品五官司晨。”
顾幸闻言目光看向钦天监监正，神色似笑非笑，怪不得说辞一模一样，原来是师出同门一脉相承啊。
若是如此，说辞一样倒是情有可原，毕竟一个老祖宗教的，万变不离其宗，再怎么变又能变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