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为枪,齐眉为棍,齐胸为棒,过顶为杆……枪法讲究一寸长一寸强……”
“主要招式有: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变化莫测防不胜防。”
“但军中枪法不在“虚”,而在“实”,故精简为:崩、拔、压、盖、挑、扎六式。”
说着话,原本杵枪而立的杨先一踢抢尾,长枪已由单手变为双手平持。
与此同时,森森杀气从杨先身上散出。
“军中之枪,弱守,而强攻,讲究快、准、狠。”
“白姑娘,看好啦!”
说完,杨先手中长枪一抖,枪头上的红缨画作一道炫目的弧线。
在缨须散开的一刹那,枪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的从红缨中刺出。
噗呲!
被作为目标的小树顿时被枪头洞穿。
“此为扎!也是枪的主要攻击手段。”
说完,回枪一扫,枪头由上而下刺入树干。
“此为压……”
“此为挑……”
“此为……”
枪法六式,杨先一一演示了数遍,又为白娴指出了几个发力的错误。
直到最后一式教完,已是戌时三刻。
“此枪法名为六合枪,招式并不复杂,却吃熟练度,姑娘若是想在枪法一道有所建树,还需多多练习。”
杨先对这套六合枪法几乎算是倾囊相授,两个时辰便将招式、套路、发力以及技巧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白娴。
白娴抱拳,真诚道。
“受教了。”
杨先的枪正如他所说没有任何华丽的枪花,每一招都一板一眼处变不惊。
但这正是白娴所追求的。
铁矛太沉,不善变化,枪法越是简单越是符合她的心意。
而且,她的枪真正的目标是各种妖魔鬼怪,华丽的招式固然好看,却属实当不得实用的二字。
回到凉亭。
那生病的镖师躺在一角,似乎早已熟睡。
白娴侧身从【小金库】中取出压缩饼干。
“尝尝我的干粮。”
杨先没多想,接过压缩饼干咬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
“姑娘竟能将干粮做的如此美味!”
练习枪法过后,二人的关系明显亲近许多,杨先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拘禁:“若是以后谁能娶到姑娘,定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白娴倒也没有置气,哈哈一笑。
“怕是没有人有这般福气了。”
杨先不明白白娴所言何意,但也跟着笑了两声。
“可惜无酒,否则倒是可以与白姑娘痛饮几杯。”
“谁说无……”
白娴正要从【小金库】里取出带来的啤酒,却闻小路的尽头响起一串快而有节奏的马蹄声。
杨先立刻持枪起身,目光凝视着声音的方向。
“姑娘小心,这是匹战马。”
从戎多年,战马、驮马他一只耳朵便能区分。
而这个世界,在荒郊野外遇到奔腾的战马,大概率便是遇到麻烦了。
俄尔,一匹鬃毛飞舞,肌肉线条清晰,通体朱红的汗血宝马破开乡间的浓雾冲了出来。
任谁见了都要说声好马二字。
但便是这等骏马,与那背上的骑手比起来却又略显逊色。
只见那骑马人面容方正,身材雄伟,刀刻斧凿的脸上剑眉星目。
身穿一件鎏金云纹华衫,头戴镂空狼纹发冠,手握缰绳,腰挂长刀,脚边挂着一张大弓。
见此装扮,严阵以待的杨先脸色大变。
“镇妖塔,捉妖人!”
白娴:“何为捉妖人?”
针对天下肆虐的邪祟,朝廷以异人为核心创建了镇抚司用以维护统治和应对妖魔鬼怪祸害人间。
而镇抚司下辖两个机构。
其一为校尉营,其二为镇妖塔。
前者一般成建制出现,以阵法、军队镇压妖巢或者大型邪祟。
而后者擅长单打独斗,个体实力更强,游走于天下遇妖斩妖,遇诡杀诡。
在这个地方遇到捉妖人,显然意味着这周围不知何处便隐藏着邪祟。
再一看捉妖人前进的方向,不正是江州县城!
那捉妖人远远地也看到了凉亭中的篝火,但只是瞥了一眼便快马加鞭一越而过。
杨先暗暗松了口气。
正当他想要开口时,却听前方一阵战马嘶鸣。
那镇妖塔的捉妖人竟去而复返,催马回到了凉亭前。
噫吁吁~
战马站定,马上的汉子居高临下看着凉亭。
杨先放下长枪快走两步,恭敬抱拳。
“江州县顺丰镖局杨先见过镇抚司大人,不知大人去而复返所谓何事?”
宝马上的壮汉没有回应杨先,一对虎目扫过对方的脸,在白娴身上稍作停顿后,最终锁定在了亭中角落昏睡的镖师身上。
捉妖人翻身下马,身轻如燕稳稳落地。
如同一面墙壁般站到杨先生前,整整比对方大了一圈。
“让开。”
捉妖人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杨先下意识退后半步侧开身位。
那捉妖人大步流星走入凉亭,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抬手便向着角落熟睡的镖师砍去。
可就在这时,微微垂眸的杨先突然动了。
他一步跃入凉亭,用脚尖勾起摆在地上的长枪,右手握住枪杆一抖。
刹时间白蜡杆枪头绘出一片璀璨的繁星洒向捉妖人全身上下各处要害。
背身而站的捉妖人似乎早有所觉。
在杨先出手的瞬间,捉妖人的身形一拧,原本必中的繁星便落了个空。
杨先脸色微变,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不敢有丝毫犹豫,回枪、出枪、挑、崩……
一连串的招式变幻逼得捉妖人接连后退。
但如论杨先如何步步抢攻,那捉妖人依旧闲庭信步,脸上看不出半点慌乱。
“你可知攻击镇抚司是何罪?”
终于,那捉妖人似是有些乏了,脚下微微用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杨先也不再追击,喘息着怒视对方。
反问道:
“你为何突然对他出手?”
“镇抚司奉天承运,铲除妖邪,我会动手,自然是因为他是邪祟。”
“他是邪祟……”杨先目光停留在同僚身上,似是下定了决心,道:“可有什么证据?”
“我的话便是证据。”
“这证据我却是不好相认。”
捉妖人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那可由不得你!”
这一次,捉妖人不再被动防御。
连带刀鞘从腰间解下长刀。
到这时才发现,捉妖人挂在腰间的那把刀远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几乎与寻常双手重剑一般长短。
便是与杨先手中的白蜡杆枪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也不见那捉妖人如何施展,长刀便冲着杨先脸上抽去。
这一招来的又快又急,若是抽中怕是嘴里一颗牙也难留住。
杨先心中大惊,千钧一发之际咬下舌尖,长枪化作灵蛇点向捉妖人握刀的右手,后发而先至。
本以为如此一来能够逼得捉妖人撤刀回防,却没想那刀势不减目标仍是杨先。
而在枪头刺中捉妖人右手的瞬间。
那手臂竟忽的一阵恍惚,生生向旁边挪移了半尺。
“哎呀!”
杨先咬牙发出一声惊呼,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眼看刀鞘就要抽到自己脸上。
而就在这时,一杆铁矛从他耳边刺出,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了刀鞘的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