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中毒了。”
一句轻轻的呢喃声在病房中回荡。
严医生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这个傻里傻气的姑娘,无奈道:“姑娘你是中毒了……中的是情毒!真不知道你的小男友是干什么吃的?对你一点儿也不懂体贴,还留着等过年吗?”
“哎,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争气,跟我家闺女一个样,只懂得为男生付出再多,却不懂得多心疼自己一点!”
严医生也是个直肠子,说完心里话之后,索性就直接出门了,给人家小两口留点私人空间。
“情毒?”
望着严医生离开的背影,倪楚瑶面色茫然,她只记得阿芽告诉自己男人是毒蛇猛兽,可具体没说到底有什么毒?
听见严医生这么说后,倪楚瑶这才明白了,原来男人是会释放情毒的毒蛇猛兽呀!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旁边居然坐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少年!
倪楚瑶好不容易抬起的头颅,又迅速垂落了下去,想要寻找帽子遮挡住脸庞,却发现自己右手上插着输液管,左手又够不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帽子,顿时心里十分着急。
“楚瑶,你醒了啊,我是计算机系的班长许昊……”
许昊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然后将方才发生在操场上的事告诉对方。
在听到自己晕倒后,正是眼前这位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的少年,给自己喂了一颗很甜的奶糖,还搂住了自己即将晕倒的身姿,甚至最后还当着田径场那么多同学的面,抱着自己来校医室,倪楚瑶脸蛋越垂越下,直到不小心扯到了输液管,一丝疼痛让得她停止了动作。
“这下子是真的完了,阿芽的草药也救不了我了。”倪楚瑶想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临死前终于勇敢一次,想要看清楚到底是哪位“毒蛇猛兽”让自己中了“情毒”,遂幽怨地抬起头,怯懦地瞄了许昊一眼,又连忙垂下睫毛忽闪忽闪的包子脸。
虽然面前的少年模样很俊朗,谈吐也落落大方,但阿芽说过,哪怕她种了一山坡的草药,也拯救不了被“毒蛇猛兽”咬了一口的女子,世间上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摆脱得了这种毒素的侵蚀。
空气中突然很宁静。
许昊神情有些尴尬,感觉方才自己说了那么多,倪楚瑶好像都没听进去?
幸亏许昊前世就知晓这位少女社恐的性格,要不然此刻肯定会自信心极度受挫。
就在许昊沉思如何继续开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倪楚瑶弱弱的声音,就像棉花糖一样轻柔:“那个……你能不能出去下?”
“我出去?”许昊心里一愣,这么快就赶自己走了?
倪楚瑶无力地点点头,白皙柔嫩的包子脸上浮现一丝绯红。
许昊转身刚要走出门,身后的倪楚瑶挺直身子尝试了几次,还是难以自己下床。
“那个……你……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医生?”倪楚瑶红着脸娇羞道。
她吊了许久的葡萄糖水,在昏睡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醒来后突然就想去上厕所了。
这种事情让她当着一个少年的面说出来,若非她实在快忍不住了,否则比杀了她还难受呀。
“你等我下,我现在就去把严医生找回来!”
瞧见倪楚瑶那窘迫的样子,许昊立马就顿悟了,赶紧跑去值班室。
可好巧不巧的是,校医室平时本就很清闲,严医生看见倪楚瑶都苏醒过来了,还有自己的小男友陪着,她自己就出去校门办了点私事。
望着空荡荡的值班室,许昊一脸懵逼,心想严医生你特么的跑哪里去了啊?
他心里将严医生骂了一百万遍,又火急火燎地跑回病房。
“那个……严医生不在,好像出去了……哈哈。”许昊摸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
听到这话,倪楚瑶感觉自己快要哭了,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要不我给你拿那个?”许昊指了指一旁架子上的壶。
倪楚瑶黑着脸使劲摇头。
“要不你再忍忍?也许严医生很快就回来了!”许昊见一招不成,又建议了一个法子。
可很明显倪楚瑶已经处于临近崩溃的边缘,她轻咬着苍白的唇瓣,沉默了一会,眼神中似乎做出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决定。
“你……你陪我进去,行吗?”倪楚瑶虚弱地指了指身后的卫生间。
“我?”许昊顿时一愣,他能理解倪楚瑶急躁的心情,可这样明显不符合礼数啊,“这样不太好吧?”
倪楚瑶当然知道这不太好,可关键她此时已经要崩溃了,不待许昊答应下来,就急着从床上翻下地,许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才没让虚弱的倪楚瑶摔倒在地。
见许昊的手掌又触碰到了自己的肌肤,倪楚瑶感觉自己中毒更深了,也不敢去想接下去该怎么办,反正自己没救了,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
这头“毒蛇猛兽”都让自己中了情毒,那又让他帮自己一把,除了中毒更深一层,好像也能接受那么……一丢丢?
倪楚瑶闭口不言地走去卫生间,而许昊赶紧一手取下挂瓶,另一只手帮忙扶着她的手腕。
两人走进卫生间后,倪楚瑶罕见地声音大了一丝:“你转过身去,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然我以后叫我家大白咬你!”
大白是她从小养到大的一只白鹅,是她小时候在怒江边捡到的,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在云南nj州的一个小山坳里,她和大白陪着阿芽度过了童年。
许昊还以为大白是狗,他这人最怕狗了,小时候被狗追过,即便没有被咬到,也是心有余悸,更何况他还是正人君子。
其实不用倪楚瑶交代,许昊都会很自觉地转过身,可问题瞬间就来了,校医室病房内的卫生间很简陋,并没有市医院卫生间内那种供病人挂瓶期间上厕所用的挂钩,许昊只能一手高高举着吊瓶,另一只手刚捂住左耳却发现右耳没得捂,想要捂住右耳却又发现左耳空着。
反正始终有一只耳朵没有遮挡,不像眼睛还能接受脑神经的控制一闭上就看不到任何景象,耳朵不遮住的话,哪怕许昊心里疯狂默念静心咒,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隔绝六识,可最终一丝轻微的潺潺流水声还是飘入了自己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