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洗手间之前,瘟疫还往这具身体上喷洒了一点香水,遮盖着味道,他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对镜中的面孔低声笑着说:“既然你想恢复记忆,我就帮你想起这一切,可千万不要后悔,许朝雨。”
他来到医院走廊上,很快便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找见了许朝雨的背影,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着打招呼:“你怎么在这?生病还是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
许朝雨回头,表情不禁一怔,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爸爸?”
“喊这么大声干嘛?”许教授的脸庞露出慈祥的笑容,“最近一直在忙着工作,都没怎么关心你,你别怪爸爸。”
“没事,”许朝雨摇了摇头,一直注视着许教授的脸庞,鼻子一酸,连忙用手擦去眼中溢出的泪光,“爸爸没事就好,你去哪里了?”
“考古的工作就是这样,两三月都见不到人影,我们的小雨是不是受了委屈?怎么哭哭啼啼的?”许教授笑着打趣。
“我没有……”许朝雨声音中带着哭腔。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又美好,瘟疫对自己的演技满意极了。
得知许朝雨失忆,瘟疫立刻意识到许教授会成为一张决胜的王牌,他特意从墓地中挖出许教授的尸体,放入傀儡虫,之后一直在精心保养这具身体,等待合适的时机。
尽管现在仓促行动,但瘟疫反而认为一切刚刚好。
他要问出神话禁物的下落,拿到之后立刻离开安都。
“小雨,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爸爸的手机没电了。”许教授朝许朝雨伸出手来。
“给你。”许朝雨不疑有他。
拿到手机,许教授先走远了一点,再翻找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是“大侦探!”的联系人,按下拨号键。
与此同时,白泽听见手机铃音响起,正在处于追击田中生的关键时刻,本不想接,不过看到来电人是许朝雨,只能接通了。
“哟,还忙着呢?”许教授低声说。
“你是谁?”白泽听到陌生的男声,实在奇怪。
“你说呢?”许教授呵呵一笑,“现在赶回医院,还来得及。”
不给白泽一点说话的机会,他立刻挂断了电话,就是要打一个措手不及。
预感到不妙,白泽握紧手机,和旁边两位天卫司的成员说:“我们快点回医院。”
“怎么了?”卓文杰问。
他们已经将田中生打成重伤,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逮捕他。
“我也不怎么清楚,瘟疫好像已经找到了许朝雨。”白泽有些担忧。
“不可能!”祁玥绝不相信,“安晨部长在医院,他怎么可能做得到?让我们回去一定有什么阴谋,你不能上当。”
“刚才他用许朝雨的手机打来电话,手机在他那里,人在哪?”白泽当然猜到这肯定是阴谋,只是别无他法。
“这……”祁玥迟疑。
“你决定吧,”卓文杰,“出发前我们就说过,一切听你指挥。”
“回医院。”白泽果断说。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田中生只是瘟疫的一具傀儡,就算消灭了,瘟疫难道没有其他傀儡吗?许朝雨的生命只有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赌。
……
将手机还给了许朝雨,瘟疫的心里还在算计着,他这一手围魏救赵,意图过于明显用法太过拙劣,但……
他在心里悄悄说:“你们可都是好人,不要让我失望。”
其实白泽猜错了一点,田中生真的是瘟疫手中最后一具升华者傀儡,本来打算在公寓里培养出新的傀儡虫,再找机会喂给几位天卫司的成员,可惜现在虫巢被端,后续如果还想争夺神话禁物,必须要保下田中生这具傀儡。
点开手机的通讯记录,许朝雨看到刚才只给白泽打了一次电话,轻轻闭上眼睛。
“小雨,”瘟疫必须抓紧时间,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爸爸让你保管的神话禁物放在哪里?”
“神话禁物?”许朝雨重复。
“是啊,”瘟疫赶紧说,“爸爸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保护好,你忘记了吗?”
“当然没有,我找到了神话禁物。”
“在哪里?快带我去找。”瘟疫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知道安晨随时都会回来。
“好。”许朝雨点头。
收纳神话禁物的手提箱,就被安晨放在了院长办公室,平常安晨在医院就待在这间院长办公室,至于院长暂时搬到了其他地方。
许教授当初就是在这家医院里抢救,因此医生们大多都认识他,一路走来瘟疫只能尽量遮挡脸部,他不知道院长办公室无人,便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让许朝雨快点拿出来。
可许朝雨进去之后,身体再也不动,一直沉默着。
“你怎么了?”瘟疫的声音已经不自觉地带着厉声,等不到回应,他只能冒着危险闯进院长办公室,准备抢走神话禁物。
忽然,一种灼热的温度从身后袭来,安晨已不知不觉站在了他的身后,手搭在许教授的肩膀上,她表情冷淡,眼眸中火焰升腾起来。
一瞬之间,瘟疫感受到了死亡,只是死亡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竟敢……”安晨咬牙,望着眼前曾是老师的身影,怒不可遏,又百感交集。
当着女儿的面,她竟然要亲手杀死朋友的父亲、自己的老师。
察觉到逐渐消退的温度,瘟疫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安部长?”
“你对许朝雨到底说了什么?”安晨声音极低,她担忧地看着许朝雨。
“我和我女儿聊天,还要告诉你?”瘟疫挑衅地看着安晨。
两人的注意力,其实都在许朝雨的身上。
稍许后,许朝雨苦涩一笑,犹豫许久终究小声问了出来:“安晨,其实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吧?”
“嗯,”安晨低着头,“很抱歉,我瞒了你这么久。”
“呵呵,怎么……”许朝雨强忍泪水,她笼罩在心中、一直都不敢确认的不祥预感怎么会是真的?
刹那之间,许朝雨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紧紧揪住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欲说还休。
闻言,瘟疫笑容凝固,表情凝重着,还在撒谎:“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明明活得好好的!”
他有些慌,如果许朝雨恢复记忆,他强占许教授身体的行为,就成了自掘坟墓。
“不要侮辱我的爸爸……”许朝雨满是不舍地望着许教授,那曾为她遮风挡雨、一直被她视为榜样的人,声音哽咽,“我真的希望回来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