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艳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裤兜,看着鼓起的裤兜,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兜里揣了啥?
售票员也看见了,“你不会是把钱包装裤兜里了吧?”
吴红艳猛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僵,干咽一口,“不是,是、是手绢。”
她突然想起,自己出门前,因为包里封口的扣子掉了,担心钱包放里头会丢,又从包里拿出来,揣进裤兜里了。
裤兜深,又有包挡着,应该是不会丢的。
可是发现,包里没有钱包后,她一着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售票员一天要看这么多人,看人的眼光也是很准的,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有问题。
“我瞧着这大小不像是手绢儿,不管是不是,你先掏出来看看。”
“你冤枉了人家小姑娘,得还人家一个清白。”
余惠冲售票员阿姨竖起一个大拇指,她愿称阿姨为公交判官。
吴红艳紧紧地咬着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裤兜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掏出来了,要是掏出来了,她在这公交车上是彻底没脸了。
林雪茹见她这样,和另外两个好姐妹对视一眼,都知道吴红艳的钱包在哪里。
心中也暗怪她太粗心了,让她好好找找,也不摸裤兜,害得她们跟她一起冤枉了这个顾营长的老婆,说不定还要跟着她一起丢脸。
“咳咳……”叶雪茹清咳两声,发挥起了演技,“红艳你在等车的时候,不是还从包里拿出梳子梳过头发吗?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掉公交站台了。车到下一站了,我们就下车,走回去找吧。”
“对对对,肯定是那时候掉公交站台了。”于娇也跟着说,在心里夸叶雪莲反应快,演技好。
“哦……好。”吴红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心中感激好姐妹的解围。
“马上到站了。”张瑛指了指前头的站台。
别说是售票员了,就连车上的其他人,都看穿了四人拙劣的演技。
“你别说,不愧是文工团的,还真能演呢?”
“是呢,我也得写信去文工团问问,是不是文工团的人冤枉了人,都是演戏把人糊弄过去的。”
“冤枉了人家小姑娘,还想靠演戏,将咱们全部都给糊弄过去,这四个姑娘思想有很大的问题,咱必须去写信好好说道说道。”
车里的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听得林雪莲她们脸都白了。
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要真想糊弄过去,这么多信写到文工团,她们几个都在跟着挨处分。
三人都在心里骂吴红艳,她可是要害惨她们了。
于娇可不想挨处分,直接伸手从吴红艳的裤兜里,把东西掏了出来。
手心摊开,不是吴红艳表哥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牛皮钱包又是什么?
吴红艳震惊地瞪着于娇,后者被她瞪了也半点儿不心虚,反倒惊讶地说:“红艳,这不就是你的钱包吗?”
“你真是的,刚才就叫你好好找找了,你非逮着那破包翻翻。”张瑛黑着脸,说话也很不客气。
林雪莲摇着头,“红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既然误会了人家,就赶紧跟人家道个歉吧。”
“就是赶紧道歉吧。”刘倩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真的是丢死人了。
吴红艳见好姐妹这么说自己,心里还委屈上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小声说:“对、对不起……”
余惠:“大声点儿,没听见。”
“就是,声音太小了,跟蚊子一样,谁能听见?”车里的其他人也说。
吴红艳抬起头,红着眼瞪了余惠一眼,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下她总该满意了吧!
她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对不起什么?”余惠问。
吴红艳:“……”
林雪莲她们只想快些了结这事儿,催促吴红艳顺着余惠来。
“对不起误会了……”
“不是误会,是冤枉。”余惠纠正道。
吴红艳的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冤枉了你,对不起……”
说最后一个字时,都带上了哭腔。
余惠放过了她,转而扫了一眼,另外三个,“该你们了。”
“我们什么?”林雪莲不明所以。
“道歉呀!”余惠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刚才也跟她一起冤枉了我,所以你们也应该道歉。”
“我们是……”林雪莲想要解释,但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得跟余惠道了歉。
“你们的道歉我接受,但不原谅。”她们会冤枉自己,不但是因为她们傲慢,还是因为她们对她存有偏见。
或许她不认识她们,而她们认识她,听说过一些事,所以丢了钱包,才会第一个想到自己是小偷。
这样傲慢的人,她为什么要原谅。
“那你还会写信吗?”于娇连忙问。
余惠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四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公交车到站停靠,四人灰溜溜地下了车,就算交了进城的车票,也没脸继续在车上待了。
除了她们几个,还有其他人下了车,空出了一个位置,余惠便坐了上去。
她一坐下,旁边坐着的年轻小姑娘,就冲她竖大拇指,“姐姐你真厉害,要换我被人抓着说是小偷,我都不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自己不是小偷,面对别人的指责,也会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慌乱感。
“咱们没做过的事,有啥好慌的?”余惠笑了笑,“谁怀疑谁举证,若有人说你偷了东西,就让她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不然那就是污蔑。”
“永远不要陷入自证陷阱。”这是她上辈子总结出来的。
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愈发崇拜了,用力点点头。
余惠跟小姑娘聊了一路,进城后,小姑娘就下了车,而余惠一路坐到了国营商店站。
这个点儿了,国营商店里却还跟早市一样热闹,乌泱泱的全是人。
余惠凭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卖奶粉的柜台。
其他柜台前排着长队,但卖奶粉的柜台前人却很少,可能是因为奶粉贵,有票的人也少,要不是孩子妈实在没奶,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喂,也没多少人会舍得买奶粉喂孩子的。
余惠站在柜台前看了看,就在货架上看到了北北一直喝的奶粉。
“同志,麻烦帮我拿两袋三羊奶粉。”余惠冲掏指甲缝的售货员说道。
烫着卷发的售货员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从货架上拿下两袋奶粉,往柜台上一放,“四块钱,两张奶粉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