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
镇妖司。
李应灵坐在镇妖司的案牍库中,有些百无聊赖的掀着面前几页寥寥的纸张。
只是看了会,就将面前几张纸上的内容看完。
李应灵拿起桌上的纸张,质问一旁沉默站立一旁的中年男子:
“这是什么?话本?”
中年男子是此处镇妖司案牍库的案牍官。
案牍官闻言抬起头,看向了李应灵,同他现在平静的面容不同,他现在内心早就充斥着无尽的吐槽欲。
两天前,这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姑娘,拿着玄武国的玄武令,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案牍馆。
这少女的第一句话,他至今记忆清晰。
“把开国皇帝的野史拿出来,越野的越好。”
案牍官闻言直接懵逼当场。
要不是当时镇妖司的司长,也站在这少女旁边,露出和自已一样的难以言明的神情……
他甚至以为是自已做错了什么事,打算随便找个借口,要将自已开除出去了。
这里是玄武国的镇妖司啊!
在这里干活的吃的都是玄武国的饭,你上来隔着要开国皇帝的野史?
还越野越好?
小姑娘,你不要九族,也该为他的九族考虑考虑吧?
还没等案牍官回过神来,镇妖司司长,只是丢下一句——尽一切满足这位贵客的要求。
随后就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只扔下自已来应付面前姑娘。
这姑娘长得是挺好看,以前他倒是乐意多看几眼。
但案牍官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瞧见这张脸。
李应灵瞥了一眼纸上内容,这哪里是野史,这简直就是无底线的在吹捧开国皇帝。
正史不敢吹的东西,全放在野史上吹了?
什么叫赵太祖单枪匹马,在数万敌军,众多高手之中杀出重围……
而且这野史之中的赵太祖,品格高尚,魅力非凡。
李应灵责问道:“我记得我让你找野史的时候,让你找关于玄武,沧州,以及皇帝皇后的奇闻轶事吧?”
“你这野史和我上面提着的四个之中,沾上哪个了?”
案牍官深知这回是避不开了,闻言,只能小声提醒开口道:
“这里是玄武国的镇妖司,我们怎么会有姑娘想要的野史,我们以前抓的就是散播那种野史的。”
李应灵目光看向案牍官,有些明白这人的意思,随后将手中的纸张重新拍回面前的桌上。
她试探性开口道:“那你现在就吩咐下去,去抓那些散播野史的,然后带到我面前来?”
案牍官闻言连忙松了口气,连忙开口道:“好,您稍作等待!”
这两天的时间对于案牍官来说属实折磨。
因为最初的时候实在不清楚李应灵来这里,到底是真有任务还是来钓鱼执法,准备拿自已充当业绩之类的。
经过这两天,这姑娘确实一直在研究野史,而且哪怕自已给的野史资料和这姑娘想要的一点也不同。
她也是会认真的做资料总结,各个野史之间相同的点,做出标记。
如果只是钓鱼执法的话,也不至于两天如此认真。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准备找……那种野史做些什么,不过还是早点送这位大神走吧。
再多待几日,实在是自已心脏不好。
尤其是那个姑娘问的那些刁钻问题——你觉得赵高祖是赵太祖亲生的吗?
这问题换算在案牍官的耳边大概就是——你想九族是凌迟还是车裂?
可拉倒吧!
李应灵看着松了口气的案牍官连忙走出房间内。
她又拿起最近两日自已做的总结,再扫过最近几日做的总结。
这两日案牍官给的野史,其实基本上都算得上是硬吹派写的话本了。
这玩意烧下去给赵太祖看,赵太祖那么能忍的人,估计也得脸红。
不过……吹的没那么厉害的野史之间,倒是有些相当一致的情报。
不同的野史哪怕各自的侧重点不同,但每到一个关键的拐弯处时,哪怕各自的解释不同,但对于这种改变历史进程的大事件,都会出现有些惊人的一致性。
毕竟野史多少也得依靠些史,而史,不单单只流转在书籍上。
也流传在口口相传之中,而那种拐点都乱写的野史,也会迅速在一片责骂之声消失。
其中兵败,转进,沧州,玄武,都不约而同的出现。
但池州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如果同师父所说一样,如果盗贼不得不这么做,那么池州在这段隐秘的历史之中。
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李应灵搁下笔,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大雨依旧未停,仍在不停下着。
阴沉的天空仿佛下一刻就塌下,即将淹没这芸芸众生。
对于这不同寻常的大雨,玄武国又怎么会不懂这气象不对劲呢?
只是玄武国如今再也腾不出手了,只能委托宗门修士,帮忙查看了。
如今的玄武国仿佛已经到了边陲时刻。
落魄岭的伐妖之战,哪怕最后有白玄灵下场,但对玄武国造成的危害,远远不是死了多少人,沦丧了多少土地。
而是有人看上了微弱的病虎。
对于大宗修士来说,王朝的更替是极为稀疏平常的事。
所有修仙宗门都是默认不参与进世俗王朝更替,这似乎是有关系到气运一说。
所以面对反叛,玄武国只能独自面对了。
听崔浩说,东边已经有叛军正在攻城掠地了。
李应灵觉得,如果把师父所说的窃贼放在最终目的,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在为窃贼的行动所做的铺垫。
他们似乎打算震动这个国家,随后……
李应灵叹了口气,此刻她才有些恍然感——修了仙,是真的能跳出宿命。
如果没修仙,此刻的她能做的,也只有祈望雨停罢了。
两个时辰之后。
案牍官提着一大叠的宣纸走了进来,将它们放在了李应灵的桌子上后,用酸的紧的右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笑道:“大人,您要的人犯口供来了。”
李应灵看了眼最上面纸张,还未彻底干透的字迹。
也没问为什么抓人到审问如此迅速。
案牍官擦完汗后,连忙起身将案牍室的门关上,随后快步走来道:
“大人您快看,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是不能留存在纸面上的,您看完在下就得拿去烧了。”
李应灵看了眼案牍官还有些发颤的右手道:“倒是辛苦你了。”
案牍官看着窗户打开,连忙走去也将窗户关上,语气有些不安开口:
“您快看就好。”
李应灵目光看向案牍官亲自写的野史,只是几眼,李应灵就察觉了这些野史才是自已真要的信息。
她目光迅速认真起来。
几刻钟后。
李应灵总算串联了这些消息,她拿起一旁的总结,目光看向还在流着冷汗的案牍官:
“现在都可以拿去烧了。”
言罢,李应灵径直离去。
她明白沧州在这段历史之中,代表的角色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