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重！你又去赌了？！”邱桂琴不可置信，前几天说过以后一定跟她好好过日子的男人，又犯起了以前的老毛病。
“有话咱俩说别在这嚷嚷”江怀重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老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什么去赌？”
邱桂琴用力的挣开江怀重的手：“你的好大哥！我说怎么月月不见钱拿回来，是都拿去赌博了！这就是你们老江家的根。”
奶奶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又去做这样的事情，颤抖着双手想上前去质问。
“儿啊，你真又赌去了？”
“妈我对不起您！”江怀重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跪在地上祈求着家人的原谅。奶奶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我保证这次把钱还上我就再也不去赌了，您别生气身体要紧。”江怀重跪爬过去，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你还欠了钱？你欠了多少！”
“二十万...我马上就能还上了！最后一波我肯定能赢！”邱桂琴听到这话，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在了江怀重的脸上，没留一点余力。
老江连忙上前拉着邱桂琴阻止她别再动手，奶奶听到消息直接被气到昏厥。
一家人顿时乱做了一团，老江急忙抱起奶奶，冲向了门口的汽车。
赵美玲在一旁焦急的打电话联系着医院。
江怀重跟在后面眼泪止不住的流，到了医院，奶奶被推进了急救室，那扇门紧闭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家人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每一分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江岁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不知过去了多久，医生终于走了出来，几人急切地围了上去。
医生面色凝重的说：“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你们家属来一趟我办公室吧”医生欲言又止，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状况不是太好。
江岁没去留在病房里默默地看着奶奶，小时候的江岁一直是奶奶带大的，那个时候奶奶的身子骨一直还很硬朗。
每天夜里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就在院子里，奶奶在门口的树上绑了一个小秋千，每天早上在集市买好卤的猪耳朵和凤爪，荡在老树秋千吃吃喝喝。
如今却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
后面的结果出来了，奶奶是肝癌晚期，只剩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了。
重生前大伯从未沾染过赌博的习惯，奶奶也从未有过的病症。甚至在很多年的时间里，一家人都相安无事、其乐融融的。
江岁看着眼前的通知单，头痛欲裂，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徒然袭来。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自己的命运轨迹。
无法接受重来一世的自己拥有这样的结局。
江岁走出病房，看了看冰冷无比的医院长廊。到处都是面露难色的被生活困住的人们，只不过现在多了自己。
走上楼梯眼神看向拐角处，有一个背影匆匆走过非常眼熟，是她？
江岁放下好奇径直走向奶奶的病房，是谁都与她无关。
——
邱桂琴终究是提出了离婚，债务归江怀重自己，家里的孩子被判给了邱桂琴，邱桂琴的性格无论怎样的不好，都是一名母亲，还是爱自己的孩子。
她走的那天江怀重一言不发，并没有挽留，似乎已经认清了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支撑整个家庭的能力。那就放她走。
老江愁的几乎一夜白头，赵美玲准备把攒了半辈子的包子铺卖掉，一半用来还大伯的赌债，另一半给奶奶治病。
这个寒假一家人都围在了医院里，也算是团聚。
赵美玲已经回家安排兑店的事了，但是大家都回老家过年了，兑店的进度十分缓慢。奶奶用药的价格很贵，加上住院费每天就要个大几千块，老江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只够支撑两个星期。
临近过年的这几天，老江也一直在外面跑出租车，新年间的订单价格比较高，赚的也会多一些。
江岁本也想出去打工，但是奶奶这边还需要有人照顾。
新年的那天夜晚，医院里只剩下了值班护士和零星的几位病人。在同一间病房有个爷爷，心脏刚做完支架，家里的儿女都说忙，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只剩下65岁的老伴两人互相陪伴。
奶奶晚上的状态十分不好，没人告诉过她得了这样严重的病，但是她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她睁开眼想和江岁说说话。
江岁看到后把病床调整到合适的角度，抚上了奶奶的手。
奶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一直笑着跟江岁聊天。
奶奶抱怨着自己19岁就嫁给了江岁的爷爷，老头子走的早，就剩下个寡妇带着两个儿子。
还说自己没做好母亲，让大儿子误入歧途，以后入了土没脸见你爷爷。
江岁连忙：“呸呸呸！奶奶能活到100岁，奶奶能长命百岁。”
给奶奶逗笑了，一边咳嗽边笑，江岁拿起水杯给她喝了口水顺一顺。
喝完后奶奶看着眼眶泛红的江岁，开口道：“傻孩子，告诉你爸妈放弃吧，奶奶活得够久了，别浪费钱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呢。”
窗外烟花漫天飞舞，楼上的窗户纷纷打开，小朋友的欢呼声，大人在赞叹，都在庆祝新的一年的来临。
江岁趴在病床上的啜泣被接二连三的爆破声掩盖。奶奶抚着江岁的脑袋。
口袋里振动声响起，江岁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许宁衍。她抿了抿脸上的泪水，走了出去。
电话接通那边一阵沉默，江岁也没开口，两人似乎都在等。
“江岁。”许宁衍先开了口。
“嗯...”江岁喉间一哽，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开口后声音哽咽的异样还是被他捕捉到。
“你哭了？”
江岁不怕苦难，但是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会让她泣不成声。随着他的声音，泪水涌入眼眶。伴着呜咽声，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下。
许宁衍也没挂断，静静地陪伴等着她哭完。
过了好一会，她揉了揉哭到红肿的眼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