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在了开学的前一周,江岁不愿相信,昨天还再跟她讲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嫁个好人家,温暖的面容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她就已经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了。
老江同样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趴在床上,呜咽的哭着像个小孩。赵美玲覆在老江的身上安慰着。
许是这段时间哭的太多了,江岁心里竟没那么大的波动了。身体被人掰过来,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是周隽的味道。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过,她闭上眼往怀抱深处埋了埋,没有推开他。
医院走廊内突然出现一阵嘈杂的声音。
“有人跳楼!”
“谁呀,走快看看。”
医院这种地方每天都避免不了与死亡相关的问题,江岁还在想奶奶的后事,就听旁边的护士开口:“小同学,顶楼的那个男人好像是你伯伯啊。”
江岁猛地回过神,跌跌撞撞穿过人群来到了天台上。
江怀重站在水泥台子上,只需要一步就能消失在江岁面前。
“大伯!你别冲动快下来。”江岁说完这句话,老江和赵美玲也从楼梯后方跑了上来。老江看着昔日一起长大的大哥,眼睛瞬间模糊了起来。
江岁想上前将大伯拉下来,被周隽拉住了手腕。
“别过去,他容易跳下去,我们先报警,你给你婶婶打电话,兴许能劝下来。”说完这话,他已经拿出手机打了消防电话,
“怀季,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桂琴,更对不起咱妈。”江怀重漏出痛苦的神色,想起以往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十分愧疚。
“大哥你别犯糊涂,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你要是这么走了,小铭怎么办啊,这么小就没有爸爸了。”老江试图用他的儿子唤起他求生的欲望。
“反正我就是个累赘,我害死了咱妈,不能再害你们了。”说完这话,江怀重转过身,迈出了这一生的最后一步。
周隽伸出手捂住了江岁的双眼,只听楼下哄的一声震响,消防笛声,老江的大喊声,周围人的惊恐接连响起,一切都晚了一步。
江岁的世界变得黑暗起来,周边的声音慢慢变成了剪影在脑海里轮播起来,重生的这一段时间,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场真实的梦。
她掐了一下自己,想让自己赶快醒过来,和许宁衍不离婚了也好,就这样过下去她也愿意,只希望自己不要再经历生离死别的人生。
但是她能真实地感受到,很痛。
——
最后奶奶的葬礼和大伯办在了一起,三十三楼大伯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江家来吊唁的人不多,邱桂琴也来了,或许是并儿子伤心,最后一面她没带着小铭。
葬礼上邱桂琴买了一瓶五十度的烧酒,边喝边抱怨着这些年跟着江怀重吃的那些苦,说到最后在葬礼上发了一场酒疯。她应该也是爱他的吧。
只不过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通常都没办法支撑到最后。
老江肉眼可见的老了下去,刚过年初一下子失去了两位亲人。老家的房子老江留给了邱桂琴,老房子还有一些遗物需要有人打理,老江和赵美玲都留了下来。
江岁和周隽回了他家,赵美玲拜托了周隽妈妈照顾江岁一个星期。等他俩处理完后面的事情回来就把江岁接回来。
江岁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和周隽回了家。周隽家是一栋学校附近的小别墅,周隽父亲专门为他高中方便而准备的。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有钱人家的奢侈气息。
周隽的父母对江岁特别照顾,特别是周隽妈妈张婉,颇有一番想让江岁当儿媳的架势。
“岁岁跟阿姨来看看这个房间,知道你要来特意为你准备的。”张婉热情的拉着江岁上了楼,来到了一间客房内。
房内的床上四件套换成了蕾丝的款式,挂上粉色的窗纱,枕头边也摆满了可爱的玩偶娃娃。
可以说是每个女孩子少女时代都梦寐以求的公主房风格,张婉是精心布置过的,江岁很感动。
周隽的房间就在旁边,张婉走时还叮嘱着周隽没事找她聊聊天,怕江岁家里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后,心情不好。
晚饭是保姆王阿姨做的饭菜,标准的四菜一汤。
张婉在餐桌上给江岁又打汤又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江岁有些不好意思。
周隽在旁边提醒着张婉:“妈,江岁胃口小,你打那么多饭她吃不完的。”
“没事吃不完就剩下,岁岁这么瘦多吃点补一补。”一边说着张婉又夹起一块鸡翅放在了江岁的碗中。
江岁咽下口中的食物,只开口:“谢谢阿姨。”怕自己再多说几句,暴露自己哽咽着的情绪。
“哎呀~我从小就想要个女儿,你来了正好满足我这个愿望。”张婉在一旁安慰着。
吃过晚饭后,江岁就回了房间,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迎接明天的开学。奶奶说的对,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可能是比较认床,江岁躺在床上之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她坐起身打算玩一会手机。就听见轻微的一阵敲门声。
“请进,门没锁”
周隽开门,端着一盘葡萄走了进来,“怎么还没睡呢。”
“明天开学了有些激动..嘿嘿”
“你看我信吗..”周隽总是能看出江岁隐藏起来的情绪。
“睡不着我就来陪你聊聊天。”
“谢谢你周隽哥....”这么一小会儿葡萄已经被周隽剥了一大碗,他将碗递给了江岁。
江岁拿起一颗放入口中,葡萄很甜带着一股酸涩感。
“周隽哥,你相信人会回到过去吗?”江岁抬起头凝视他,周隽被这问题问住,沉默了一阵。
“怎么突然问这么天马行空的问题。”
“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未来,哈哈哈梦里我的家人都还在,除了婚姻不太满意之外,其他的时间我一直很幸福。”江岁有些后悔,如果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她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