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严肃,“但只限于春耕,且让人看着,不得叫难民被买卖为奴隶。”
张僚明白。
冬日其他的倒好安排,但冬衣却远远不够,难民衣裳单薄,若要安排难民出外做工,解决保暖的衣服是首当其冲的事。
今日,齐暖也和姜郁去看了,虽然已经给难民提供了成衣,但所得者不过十分之一。
已有人在负责冬衣的缝制,人手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棉花库存太少。
“如今基本上家家户都养有家禽,那么是否可以用家禽脱落的毛发代替棉花呢?”
齐暖想到了现代的羽绒服。
张僚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他逃难时曾和狗挤在一起,看着狗狗身上的毛发取暖,“应该可行,不过做出来的衣物腥味很重。”
“腥味不是问题,取暖才是重要的。”姜郁知道齐暖既然提出了,那么她肯定知道这个的做法。
他看着她道:“需要什么,你可提出来,我们着手派人先去收集。”
张僚看着两人并不作声,他知道姜郁对齐暖十分信任,而齐暖有时的想法确实也很独特。
“鸭毛、鸡毛、鹅毛都可。”鸡毛和鸭毛虽然不比鹅毛,但眼前能保暖才是最重要的。
她用手比划划着,“要那种细细小小的绒毛,“
不过她想到现在重要的是需要大量的制作出冬衣,她又道:“”其他的也可以。”加工加工还是能用的。
“我和阿花姐姐先用府中家禽的羽毛试验一下,你找几个人在一旁学着,若材料到了便可大量制作。”
姜郁点了点头,“我会和府君说的,先让府中的绣娘学会,再从难民中找擅于缝制衣服的妇人前来学习。”
一切商量好后,姜郁便将齐暖送回房中。
第二天,齐暖便和阿花着手制作羽绒服。
天气已经许久不放晴过了,今天倒是难得出了太阳。
齐暖坐在庭院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庭中还有刚清理好的羽绒,太阳出来得倒是时候。
两个晒着羽绒的妇人看了一眼躺在摇椅上的齐暖,看人好像睡了,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主家那边要来人?”
“怎么突然要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来……”
“我看府中要有热闹瞧了?”
先开口的绣娘看了一眼齐暖,又凑在另一个绣娘的耳边道:“府中谁不知道府君不曾娶妻呀,如今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公子,还如此得府君的看重,那边可不就着急了吗?”
“那有太无耻了,不过……”
她的声音放小了,“你说这公子真是府君的儿子吗?我看长得也不像啊?”
她又看了一眼齐暖,“小小年纪还带着个孩子,你看这两人说是兄妹也不是兄妹说是父女也不像父女,可真乱的。”
齐暖压住心中的怒火,她倒是不知这郡府中还有人嚼她和阿郁的舌根。
“我和你说,主家那边才更乱呢。”
“啊?不过主家与府君的关系并不好,想来也也和我们郡府没什么关系。”
两人东拉西扯的,一会儿聊到郡府那个丫鬟小厮,一会儿又聊到王家小姐的,齐暖见两人实在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事便睁开了眼睛。
她用手摸了摸羽绒,只有表面一层稍微干了一些,里面还湿着呢。
她看了眼两人,语气冷漠,让她们将羽绒晒干后收好。
说完便去找姜郁。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齐暖对她们一向很有礼貌,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冷漠。
齐暖不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若知道当真要冷笑一声,礼貌只是对值得的人,她们在背后说人坏话,还想要别人对她们礼貌不成。
齐暖恹恹的打道回府,齐暖被告知姜郁并不在郡府,在城外救济灾民呢。
如今姜郁越发的忙了,她一天难得看到姜郁一次。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齐暖抬头正看着宋景宁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了过了,如今事都叫姜郁分担了,他也能忙里偷闲来晒晒太阳看看书。
“我来找阿郁的。”
听到她的回答,宋景宁便知到齐暖为何看起来如此低落了。
“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和阿郁认识的吧!”宋景宁和齐暖做在亭子里。
齐暖将她和姜郁的事娓娓道来,末了她道: “阿郁是个好人。”
宋景宁道: “是啊,他和他母亲一样都心地善良。”
“您认阿郁做儿子是因为阿郁他娘吗?”
宋景宁也不意外齐暖知道姜郁不是他儿子的事,他点了点头。
“那你其他的亲人呢?”看到宋景宁眼中的情绪,齐暖便知道宋景宁和齐暖的母亲有一段难以言说的故事。
不过书中并没有提到过宋景宁和姜郁母亲的事,也没有提到过他的家人,但根据刚才两个绣娘所说的的话,宋景宁明显是有家人的。
而且他的家人也不是平常人家,不过书中没有提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而已。
“我出身于京中宋家,不过自小便被送到我姨母家中,与阿郁母亲一同长大,后来被接回宋家,此间又发生了一些事。”
他看着刺眼的阳光,语气淡然。
“后来我与四妹分别,又与宋家决裂,除了姓名之外,自始至终,到底也算不上是宋家人。”
他回头头看着齐暖一笑,安慰道:“如今你们便是我的家人,至于其他人我自会处理,你们无需担心,也不必把他们当一回事。”
齐暖摇摇头,她从来都无所畏惧的。
不过看着宋景宁的温和的笑容,她却莫名有些难过,宋景宁今年四十岁不到,却已然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或许正因为他如此豁达的态度,才叫人越加惋惜吧。
人生不过短短三言两语便可概括,不过其中悲喜,自是难与他人言说。
看着阳光下,宋景宁离去的身影,齐暖感到了难言的悲伤。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从来都是真实而又虚幻的,她仿佛游离着,却又真实地活着。
“阿暖!”
姜郁冷冷中带着的柔软的声音将她从虚无中唤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