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姝其实挺看得开的,讶异了一会之后,很快接受了自己被骂诈骗贩子、发帖吹她的兽人被骂诈骗团伙的事实。
但是熊京墨不接受,有人骂池姝比有人骂他还要让他生气。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池姝考虑走“线上安抚直播线下开演唱会偶尔开入梦名额”的道路。
“你之前说你是学音乐的,”熊京墨道,“你的精神力特性一定有大众向。”
“你可以学一下如何把精神力安抚跟音乐结合在一起。”
“我会给你找资料,你关注一下宋吟吟,她在这方面无人能敌。”
“研究院那边你挂个名,在病房给兽人入梦,数据分析和背后原理是科研人员要做的事,你不用挂心。”
……
熊京墨花了一上午,给池姝大致定好了之后的方向,池姝觉得可行性非常高。
这就是跟大佬玩的快乐吗?只要躺平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池姝两只手揣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床旁的兽人:“熊京墨,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男人做得好就要夸,夸得他找不着北,下次还这样。
熊京墨顿时手脚不知道怎么放,阿妈也从来没这样说过话啊。
他赶紧拿过池姝的外置终端,慌忙给她注册直播账号,一边跟告诉池姝,她的身份证号、终端号码、基因编号……
但熊京墨的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在心里想着,他也越来越喜欢小雌性了。
等熊京墨回去上班之后,池姝又去看了看大老虎,大老虎跟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看到池姝来了,高兴地上前蹭着她。
因为她今天会搬走,加上大老虎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医院的人把铁框撤了,只有铁链还束缚着龚明旭,怕他突然暴起伤到池姝。
池姝本想着让大老虎跟她一起搬到熊京墨那边,但医院说他的情况在病房能够得到更密切的观察,池姝便就此作罢。
“虎兄,我好开心。”池姝摸着老虎的脑袋,对方竟然也跟听得懂一样,一双棕色的眼睛满是认真,像是一块包含林间松露至纯至净的琥珀。
老虎低头,脑袋微动,虎须戳戳池姝的脸,让她觉得痒痒的。
“熊京墨看着是个靠谱的,”池姝感受着手底下的温热与柔软,心里一片安定,“我以后,应该会过得不错吧?”
她不确定未来,但总算充满了乐观的希望。
池姝看着他四肢和脖子上的铁链,心疼道:“你也会好的。”
*
猎物还没有来。
树孤零零,不、它也不算孤零零,旁边还有条睡得肚皮都往上翻的厚皮蛇。
浮光从未体验过这种感受,从混乱时代第一次生出懵懂的灵智,它就是一个人。
它大部分时候在睡觉,或者晒太阳,它喜欢太阳的能量在身体里流动的感觉,好像时间都有了模样。
偶尔会有一些熟悉的异兽跟他共同在一片区域生活一段时间,偶尔也会碰到被放归回来的兽人,他们跟它慢慢熟悉,然后很快死去。
兽的寿命,对于浮光来说太过短暂。
短暂到它有时候打个盹,对方可能就被潜在的危险杀死。
但浮光从来不会在他们消失之后想到他们。
可现在,浮光觉得自己的每一片树叶,每一片树叶的脉络,都在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那个猎物的气息。
它的树干记得猎物靠在上面的温度,它的叶片记得猎物泪水的滋味,它也记得猎物跟它说话,却与它无关的浓郁情绪。
像餐风饮露的人,突然闻到了爆炒辣椒的香,呛得人一直记得那感受。
虽然树不觉得自己是人,但那猎物最初的恐惧,最后的信任与依赖,树却一直惦念着。
一个兽人,依赖着一颗老树。
多得寸进尺得。
又多有意思。
树缓缓把自己的根茎抽出来,他不能以树的形态去找雌性。
树的形态,靠近兽人聚集的地方,就会被打。
黑蟒看似睡得深沉,实际非常惊觉,树稍有动静,它就醒了,不动声色地躺着,半睁着眼悄悄观察着对方在做什么。
它抢了一半的床,之前树趁它睡着了还想抢回去,黑蟒哪里会给他机会。
它就是装睡熟的好吗?
但是这树今天居然没打它?
还出去了?
连另一半床的都没要?
黑蟒喜出望外,卷着自己这一半,乐颠颠地过去,跟另一半床凑一起盘踞在上面。
刚闭眼两秒,黑蟒猛然瞪眼,上半个身体立起来,不对,有问题。
这床上还有一点那个香香的气息,树那么小气吧啦的东西,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
有诈!
黑蟒纠结地看了看床,它既不想舍弃这个床,又想知道树抽了什么疯。
如果有人在这,就会看到一张蛇脸上很人性化的出现了纠结的表情。
黑蟒很快做出了决定,这洞穴它的气味在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过来给他当点心。
但是不跟着树走,就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了。
偌大一条黑蟒,鬼鬼祟祟地爬出洞穴,蛇头在空气中摇摆一圈,巡着一个方向悄摸摸游去。
树走得很慢,但越走越深,黑蟒跟在后面,却越发惊讶,为什么他好像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区域?
这不应该啊。
他当初被放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游荡寻找安家之地。
黑蟒脑子里突然闪现几个画面,有个黑色短发的兽人含泪看着他,嘴里说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语言;画面流转,一下又变成了几个挺拔的人,对着他敬礼……
头好痛,黑蟒心里生起一股烦闷,但还是跟在浮光树后面。
树影变幻,好像经过了什么空间的隔绝,黑蟒发现前面的风景陡然一变。
之前的原始森林,突然出现一片如同神庙的房屋,里面飘着几个带翅膀的人形生物,正拿着武器朝树冲过去。
黑蟒左右环顾,赶紧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他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越发杂乱,跟眼前的景象交错,叫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周围的地面破裂,浮光的根茎和新生的藤蔓拔地而起,让一片平原瞬间变成庞大的森林。
树枝交错、形成囚笼,鸟人被禁锢,他们挥着武器砍断树枝,断枝所在之处却发疯般地又长出许多枝条。
嫩粉色与鹅黄色的花如春风拂过大地,顺着藤蔓与枝叶千朵万朵地绽放,绚丽的薄雾从花蕊出喷发,似万家烟火在夜空中炸裂。
鸟人大叫:“注意防护!”
却为时已晚。
他们气急败坏:“009是谁在监测,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援军以至,从外部破坏着树的囚笼,火焰如星子点燃树的末梢。
黑蟒捂着头翻滚,却突然看到鸟人腰间佩戴的棱锥模样的饰品,亮晶晶的,反射着火焰的光,瑰丽、在一片混乱之中分外明亮。
杀了他。黑蟒内心传来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