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祁的反差让九方怀生久久缓不过来,心中不禁感叹,若叶祁不开口说话,那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是和普通女子一般无二。
江舟楼跟在轿辇后面,时不时地看向叶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而此时的叶祁已经掀开了窗帘,一只脚踩着窗边,正准备跳下这陡峭的斜坡。
就在这时,一旁的骑兵眼疾手快,一把将叶祁按回了轿子里,并说道:“公主殿下,您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叶祁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这些人的阻拦,他也无法强行突破,只好乖乖坐回轿子里。
见局势已定,江舟楼再次挥了挥袖子,瞬移到了皇宫内。而九方怀生则依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始终与江舟楼保持着不到十步的距离。
被瞬移两次后,九方怀生只觉得头晕脑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相比之下,江舟楼教给他的那些传送阵法简直就是最柔和的术法。
九方怀生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跟师父学习那种一挥袖袍就能换个地方的术法。
很快,叶祁的轿辇就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只见轿辇四周布满了精锐的骑兵,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轿辇,看守得非常森严。
而在不远处,还有四位气质非凡的男子骑着马等待着叶祁的轿辇经过。
每一个人都剑眉星目,英俊潇洒,颇有皇族的气派。
当轿辇缓缓驶过的时候,它突然停在了那四位男子面前,再也没有继续前进。
九方怀生此时正坐在轿辇内好奇地四处张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叶祁紧紧地捏住衣袍的一角,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轿辇的门帘被掀开,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伸进来抓住了叶祁,将他用力地拖出了轿辇。
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叶祁甚至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尽管如此,他的感受还是被忽略,还是乖乖地顺着对方的力量走出了轿辇。
站定之后,九方怀生发现这五个男人的相貌竟然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但相比之下,叶祁的面容更显柔美妩媚,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情。
叶祁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当下便张嘴咬在了叶嵘的手上。
叶嵘吃痛,下意识地松开手,而此时叶祁刚好抬头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
叶祁眼中满是幽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叶嵘见状,伸手捏住叶祁的脸颊,恶狠狠地说道:“出去逛了一圈,还学会咬人了?长本事了啊!听信子来报,你居然还敢跳轿辇试图逃跑?嗯?”
叶祁一把将叶嵘的手推开,转身跑到一旁,迅速翻身上马。
就在他扬起马鞭想要抽下去的时候,叶锡、叶桦和叶锦三人已经拔剑而出,呈三角形将叶祁包围起来,三把剑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让叶祁心中一紧,强烈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浸湿了眼眶。
叶桦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道:“五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我见犹怜啊。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可以少吃些苦头。”
九方怀生听到这话,心中不禁疑惑:“看这四个人的样子,应该是叶祁的皇兄,可他们竟然不知道叶祁是男子,而且从对话来看,就连自己的至亲都认为叶祁是个女子……”
叶锡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把她押回去。”
江舟楼的手抬起又放下,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仿佛内心正在激烈挣扎着什么。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干预眼前的局面,如果说美如冠玉是一座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了叶祁的身上,那么这些人就如同一座座小山,同样也沉甸甸地压在了叶祁的身上。
然而,无论面对的是大山还是小山,江舟楼始终无法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去插手。
回到寝宫后的叶祁,宛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失去了自由和希望。他被无情地软禁在这里,周围弥漫着压抑与沉闷的气氛。
而此时,九方怀生却悄然穿过大门,进入了寝宫之中。他环顾四周,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处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发现这个寝宫竟然没有一件锐利的器具,甚至连桌椅的边边角角都被打磨得异常圆滑,毫无棱角可言。整个寝宫显得如此祥和,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这就更令人感到奇怪了。
此刻,其他四位兄弟正围坐在圆桌旁,静静地注视着叶祁。他们看到叶祁轻轻摘下头上的发饰,然后熟练地将它们放在一旁。随着头上的装饰品逐渐减少,叶祁原本的美丽渐渐展露无遗。
他只拿起一支精致的簪子,轻轻地撩起一半的头发,随意地将其包裹起来,并巧妙地用簪子固定住。这让叶祁的美丽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意境,更显妩媚动人。
九方怀生看着叶桦、叶嵘、叶锡、叶泷四兄弟腰间的挂坠,也分清楚了叶桦为老大已封为太子,叶嵘为老二被赐了封地,叶锡为老三领兵打战,叶泷为老四只喜欢煮茶写诗,偶尔习剑。
叶泷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再看看其他三个哥哥,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看都是自己最清闲啊!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大哥叶桦开口:“四弟事务并不繁忙,以后五妹就交由你看管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叶泷还没来得及反驳,二哥叶嵘又补刀道:“那就麻烦四弟了。”
三哥叶锡也跟着说:“就辛苦四弟多往五妹这跑了。”
叶泷瞪大了眼睛,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还未等叶泷回话,其他人都各自散去了,他叹了口气,招呼着叶祁过来坐。
叶祁坐下后,叶泷往他碗里一个劲的夹菜,脸上还笑眯眯的。
九方怀生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清楚。要说皇上、皇后和那四个兄弟对叶祁很重视吧,却又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怪异;可要说他们不在意呢,却又似乎非常担心叶祁离开叶国之后会引发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九方怀生始终摸不着头脑。
这时,叶祁将口中的食物吐出,他实在无法接受宫中的饮食,总觉得味道异常古怪。
叶泷见状,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狠狠地捏住叶祁的脸颊,抓起一把绿菜塞进他的嘴中,强迫他咽下去。
\"吃啊!\"叶泷恶狠狠地吼道,直到看到叶祁开始吞咽,他才满意地松开手。\"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想怎么样?\"
叶祁怒不可遏,猛地掀翻桌子,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躲在房梁上的江舟楼大气不敢喘一口,紧张得直冒冷汗。他小心翼翼地勾动手指,一粒毫不起眼的米粒悄然飞到房梁上。
拿到米粒后,江舟楼用双指压扁后凑近闻了闻,这米香很是奇怪,不似平常大米煮熟后的香气,反而像是燃烧过后的灰烬,整个房间内弥漫出一股刺鼻的烟灰味。
“长能耐了是吧?”
叶泷揪起叶祁的头发,恶狠狠地盯着他。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和饭菜,他怒不可遏,一把将叶祁的头按向地面,但就在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他却停下了动作。
“作为五妹的皇兄,我怎么舍得让五妹漂亮的脸蛋儿受到一丝伤害呢?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下次记得好好吃饭!”
叶祁的愤怒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趁着叶泷不备,他迅速伸手抓住了叶泷腰间的佩剑,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
尽管被困于深宫中多年,然而当叶祁再次握住刀剑时,仿佛被封印已久的力量瞬间冲破束缚,他的招式变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
叶泷被叶祁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不堪地四处逃窜。
江舟楼这个时候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明显叶祁比其他四兄弟有着更为惊人的习武天赋,或许这把剑不是叶祁第一次拿起,但如果长时间不习武很多东西也会变弱,但叶祁明显然反其道的,仿佛只要拿起就知道如何使用一样。
叶泷刚打开殿门,叶祁一剑刺进叶泷的胸膛,似乎是不解气般的拔出来见叶泷倒下后又提剑刺了好几剑,直到叶泷一动不动叶祁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当江舟楼和九方怀生一同以为叶祁就这样可以逃出去的时候,里里外外的精兵不知道藏在哪里,此时纷纷现身围着叶祁。
即使再有天赋的人,也双拳难敌四手,叶祁突然就不想打了,主动丢了手中的剑,精兵又重新将他软禁在寝宫内。
地上的一片狼藉由宫女进进出出打扫了个干净,叶祁也被太监带下去换洗干净,湿漉漉的头发由宫女一点一点替他擦干。
夜深人静时宫女都被撤走,偌大的寝宫只剩叶祁一直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江舟楼的脸出现在叶祁的镜中,叶祁吓了一跳猛的一站起身,四下寻找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江舟楼原本想跟叶祁交流一下的,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事感觉非常复杂,此时不是个露面的好时机。
此时一男一女被精兵护送一路走到叶祁的寝宫前,看着那器宇不凡的仪容和姿态就知道,这就是叶国当今的皇帝叶槆和皇后何昕。
江舟楼和九方怀生如出一辙的趴墙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我的祁儿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何昕声音温柔的说着,用梳子轻轻梳着叶祁的秀发。
“祁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父皇已经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九方怀生原以为叶祁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这叶槆和何昕会大发雷霆,不说处死叶祁,但起码会让他吃些皮肉之苦,但却没有。
随之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江舟楼和九方怀生贴更近了,但两人也如出一辙的掀开瓦片悄悄去了殿内的房梁上坐着。
虽然九方怀生也不知道自己能穿墙为什么还是下意识跟着江舟楼一起爬墙,但他也生怕错过什么。
叶祁低吼着,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的父皇,一个无形牢笼将叶祁困在原地,他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那挥动着。
江舟楼思索了一番,他也想搞清楚叶祁身上扑朔迷离的事,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叶槆沉声说道:“如今叶国腹背受敌,只有将你送去和亲才能缓解燃眉之急。”
“祁儿,莫要这样,我们得以大局为重。”作为母亲的何昕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却半滴眼泪未掉。
而后又柔声说道:“当初你降生时,百灵鸟都盘旋在皇宫之上,进宫为你祈福的道士说,你将来必成大器,会成为万王之王,会成为叶国的明君,有了你叶国会更繁荣昌盛。”
一只纤纤玉手轻柔的拿着手帕去擦拭叶祁的泪水,说:“祁儿,当初那个道士还说,你有飞天成神的命格,我们怎么会舍得你离我们远去呢。所以我们召叶国的所有道士入宫,想尽办法剥夺你的命格,将这些东西很公平的给了你的四个皇兄,还有我和你的父亲。你看,我们不也一样能让叶国繁荣昌盛么。”
叶槆看着叶祁的双眼,他打量着他的表情,说:“你每日吃下的饭菜里混杂着由符纸烧成的灰,每个符纸都写上我们的名字,你吃下一点,我们就能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转移你的命格。”
叶槆越说越兴奋,不由抬高双臂仰天长笑。
牺牲叶祁换他们自己的一世之尊,作为父母江舟楼只觉得他们对叶祁实在是太心狠了,指尖一弹一道术法打在叶祁的嗓子上,解开了那道秘术。
感觉到自己能说话时,叶祁嘶吼一声发泄不满,说:“所以你们就如此狠心的将我囚禁在这深宫之中,看着我渐渐废掉,然后不停的在我身上索取,剥夺了我的一切!!”
没想到叶祁能开口说话的两人皆吓了一跳,很快面色又归于平静。
“为什么啊?”叶祁泪如雨下,伸着手想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父爱和母爱,声音颤抖。“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一瞬间叶祁觉得眼前的父皇和母后如此陌生,与他记忆中的两人有了巨大反差,气火攻心,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