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听完一灯大师的偈语,宛如一尊雕塑般,木然地伫立在原地,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深邃而又痛苦的思索当中。
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着:“师父啊……弟子这一身的恶根,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根除了。
遥想十年之前,弟子早已皈依于您老人家的门下多时,但终究还是没能管住自己那狂躁的心性,贸然出手打伤了三个人!
今日,弟子只觉得体内的鲜血好似被架在火上煎煮一样,不停地翻滚、沸腾,根本就无法自控。
弟子十分害怕,唯恐自己一个不慎,又会铸成弥天大错,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求求师父发发慈悲吧,干脆把弟子的双手给割掉算了!”
说这话时,他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已被无尽的绝望和悔恨所填满,似乎唯有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方能稍稍缓解一下内心深处沉重如山的罪孽感。
一灯大师听闻此言,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缓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为师固然可以帮你割去双手,可你心底深藏的那些恶念,还需得由你自己来驱除才行啊。
倘若这些恶念始终盘踞在你的心间不肯离去,那么就算是把你的手脚全都斩断了,又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呢?
到头来也不过是徒劳一场罢了。”
话音未落,只见裘千仞浑身的骨骼突然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咯咯”声,显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紧接着他便像个孩子似的,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起来,其哭声之悲切,直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他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着说道:“师父您苦口婆心、百般开导,可弟子愚钝不堪,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彻底清除掉心中的那些恶念啊……”
他的哭声在木屋内回荡,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一灯大师深深地叹息一声,那声长叹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感慨和惋惜,他缓缓开口说道:“你啊,心中如今依然充满了憎与恨。
虽说你已然知晓自己过往的种种行为存在偏差失误,但正是因为缺少了那份仁爱的胸怀,所以才会导致那些恶念始终难以根除。
罢了罢了,今日为师便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裘千仞闻听此言,面色肃然起敬,恭敬地回应道:“弟子在此恭聆师父教诲。”
言罢,他轻轻地盘膝而坐,双手自然地放在双膝之上,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静静地等待着一灯大师即将讲述的那个故事。
一灯大师微微颔首,缓缓说道:“从前有一个人,生性暴躁易怒,常常因一点小事就与人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有一天,他在集市上与一个小贩起了冲突,一怒之下将小贩打伤。
事后,他心中懊悔不已,但又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四处寻找智者,希望能得到指点。
智者告诉他,要想消除心中的悔恨和恶念,就必须去做一件充满仁爱的事情。
这个人听了智者的话,开始在村里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他为孤寡老人挑水砍柴,为生病的孩子送去草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心中的怒火不再那么容易被点燃,恶念也在一点点减少。
最后,他成为了一个备受尊敬的人。”
一灯大师看着裘千仞,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你可明白这个故事的道理?”
裘千仞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仿佛领悟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他的内心却被一股无法抑制的烦躁情绪所笼罩着,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怎么也扑不灭。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彭长老交汇在一起。只见那彭长老正笑眯眯地凝视着他,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般璀璨夺目。
裘千仞不禁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画面,努力回忆是否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人。
可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确切的地点和时间。
不仅如此,彭长老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动一般难受。
于是,裘千仞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想要避开那令人不安的目光。
但没过多久,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彭长老。尽管心里十分抗拒这种感觉,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此时,一灯大师突然轻咳一声,喝道:“慈恩,你在想什么?可明白这故事的道理?”
裘千仞被一灯大师的声音惊醒,他连忙低下头,满脸愧色地说道:“师父,弟子知错。
弟子方才被那莫名之人的目光所扰,一时失了神。
这故事的道理,弟子…… 弟子似乎有所感悟,却又难以言明。”
一灯大师轻叹道:“你心中杂念太多,难以静心领悟。那故事中的人,因有仁爱之心,方能消除恶念。
你当效仿他,从身边小事做起,以仁爱待人,或许能逐渐驱除心中恶念。”
裘千仞微微颔首,双目微闭,陷入沉思之中。
叶梵闻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想到自己在江湖中的种种经历,也明白了仁爱之心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彭长老目睹裘千仞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摄魂大法”,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心脏狂跳不止,整个人如坠冰窖般通体发凉,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原本,彭长老还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只要能凭借“摄魂大法”成功制服裘千仞,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可谁曾料到,仅仅是一灯大师的一声清越轻喝,竟然就如此轻易地破解了他苦心修炼多年的功法。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裘千仞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直直地指向彭长老,口中大声喝道:“你……你是丐帮的长老,我终于回想起来了!”
彭长老被他这么一点破身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他惊恐万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叶梵,正巧迎上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心下更是慌乱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彭长老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手,精准地点中身旁瘦老丐身上的几处要穴。
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抓起瘦老丐,像是扔一件物品似的,狠狠地朝着裘千仞抛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彭长老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连回头张望一眼都顾不上,拔腿便朝门外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