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下，萧越跪在慕筠瑶坟前，面色憔悴。
他从怀里拿出那块梅花绢帕，慢慢扔进正在燃烧的纸钱堆里。
一旁的小云将一只蝴蝶风筝递给他：“夫人嘱咐过说把这个给你，算是留个念想。”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还有这个，是你当年的卖身契，夫人说等她去了后一并给你。”
看着这些东西，萧越通红的眼眶又是一酸。
他接过风筝，恍然想起两人儿时的一点一滴。
东西如故，可人却已不在了……
萧越看着冰冷的墓碑，含泪笑了笑：“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岁月如梭，新坟变旧冢。
寒冬腊月中，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坟边，将一支红梅轻轻插在墓旁。
他挪动着佝偻的身体慢慢坐下，慢慢阖上眼疲倦地沉舒了口气。
那干瘪的嘴唇嚅动着，好像在跟谁说着悄悄话。
“下辈子，我不做将军，我只要你一个人，陪你一起放风筝，给你抓萤火虫，再也不离开你……”
鹅毛雪慢慢飘落，银白的雪花盖了老头一身，他却还是依偎着冰冷的墓碑，继续做着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第四十五章
萧越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睁开眼睛的一天。
明明已经过去了两辈子，每一世都是在痛苦与思念中郁郁而终，对于“活着”已经没有了期待。
他却再一次地从无尽的黑暗中醒过来了。
眼前光线有些昏暗，萧越眯着眼睛，费力地辨认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他在一张床上——这是萧越首先意识到的。
周围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借着雕花窗格中照进来的朦胧日光，他看到一张书桌，上面有一方砚台，笔架上悬着一排毛笔。
这应该不是阴曹地府，而且陈设让他倍感熟悉……
而他睡着的这张床，绵软舒适，身上盖着一床靛蓝金丝的锦被，倒是很像他在将军府中的那一床……
萧越猛地想到了什么！
他缓缓地向身侧转过头去，第一次觉得转头这个动作居然如此艰难，嘴唇因为太紧张甚至有些哆嗦。
他的身旁，躺着一个女人。
她闭着眼，正睡得香甜。
睫毛浓密而卷翘，在白皙的眼睑下方投射出两道黑色阴影。鼻子小巧精致，嘴唇嫣红，还有一个可爱的唇珠。
萧越难以自控地捂住了嘴，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这是第一世的将军府。
旁边睡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爱了两辈子的宋芸婉！
而且眼下这情景，他应该是已经重生在了自己出征之前！
一切都还是美好如初的，宋芸婉还没有罹患重病，他也没有带回烟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芸婉像是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满脸诧异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她迟疑地伸出那柔弱无骨的手，覆在萧越脸上：“阿越，你怎么了？”
萧越顿觉头脑空白，而心里却被巨大的幸福填满了。
一声“阿越”，他已等待了太久！
“无事，眼疾而已。”他握住宋芸婉的手。
“芸婉，我好想你。”
宋芸婉不明所以，好看的眸中尽是纳闷的神色。
“你……”
一语未尽，唇便被萧越紧紧吻住。
她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如此情动的萧越了，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快的，宋芸婉也变得有些意乱情迷。
这一方床帏的方寸之地里，不多时就被喘息和吻声充斥。
萧越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像是怕弄碎一件稀世珍宝般，温柔地一点点为宋芸婉褪去身上的衣衫。
玛?丽?
当二人颤抖着、不着片缕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时，房门却被人不合时宜地敲响了。
“将军、夫人。”
是一个侍女的声音。
萧越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手上动作未停。
侍女却十分坚持。
“将军？您醒了吗？”
宋芸婉挡住了萧越又要吻过来的唇：“一早便来禀报，想是有急事。阿越，你问问详细吧。”
萧越只得没好气地对着门外吼了声：“何事？”
侍女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但很快又因为自己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变得沉重起来。
“将军，有一位叫烟儿的姑娘，此刻正在大厅求见。”
“她还说、说……她腹中已经有了您的孩子！”
第四十六章
萧越坐在大厅的主位上。
他的一侧坐着萧母与宋芸婉，另一侧是哭哭啼啼的烟儿，正梨花带雨地叙述自己对萧越的眷恋。
“我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入这将军府的大门，更不配与夫人相提并论。但我与将军真心相爱，实是情难自禁！若非我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