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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武侠 > 最后的武圣 > 第六章,天龙余孽

红日渐西。

一个壮实的汉子自河边菜地走出,挑着担儿,独自穿行在乡间田埂中。

感受着身侧稻穗那沉甸甸的分量,这位汉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眼前大片大片的金黄,令他感到格外的愉悦。

“又是一个丰年呀。”他叹道,语气中满是满足。

自从有了乡团练保卫乡里,又有皇田以一成的低租发放给大家伙来种,这些年来,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再想到家里的那两口大猪养得也差不多了,等今年过年时就可以出栏了,到时候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嗯,要不今年就多留下些肉来?家中的孩子现在正值长身体,该让他多吃些油水把身体养壮实些,将来说不定能进乡团练呢。

一想到那两个懂事的孩子,这汉子心中的愉悦又多了几分,前几天那位皇学先生来村子里家访时还与他夸过这两小子的功课——也许这两小子也不一定要去乡团练,将来要是有机去当一位皇学先生也是极好的。

他于是哼起了不知名的乡间小调来,双脚随着调子一起一落,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片刻间,汉子便穿过了稻田,他从田埂上一跃跳上了一条黄泥小路,那小路两旁的人家中,院子里种着一棵枇杷树的就是他家了。

枇杷树现在已经过了季节了,树上现在只有叶子没有果,那树叶宽宽大大的层层叠成一大片,那怕已是秋天了也依然茂密得很。

汉子快步走到家门前,随手将门槛前阻狗的小柴门拉开,端起堂角桌子上的大水碗,对着嘴里就是一通猛灌。咕噜几下,那一大碗水就一下子空了一半。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一旁屋子里的两个孩子闻声走了出来:“爹,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来吃呢。”

汉子四处打量了两眼,没看见自己妻子的身影,于是问道:“你娘呢?”

稍大一些的那个孩子抢着回答道:“娘做过饭之后见天色还早,就到西边那块菜地去了。”

汉子摇摇头:“你们怎么不叫住她呀,都这么晚了还去菜地,等天色彻底黑了路就不好走了,要是磕着绊着了可怎么办?”他的眼中闪过些许心疼:“你娘自从跟了我,就没过上啥好日子,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些,她却还是不肯歇一歇,算了,我去把你娘叫回来我们再吃饭。”

说着就手上鬼使神差的拿着一根扁担出了门。

汉子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听到一声:“山匪来啦。”他当即脸色一变,随即就见留守在村中的两位乡团练团员率先从家中冲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手上刚好拿着的扁担,赶紧也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里长家中那只大铃铛也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另有几位跑得快的开始挨家挨户找寻各家的老人孩子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山匪这种东西现在虽然已经不多见了,但是各个村子中都有过相关的训练,这些训练让大家面对此时的情况总不至于乱了阵脚。

但是这些训练所能应对的也仅仅只是寻常山匪罢了,而此时闯入这村子的,却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恶徒。

却见山道间当先奔来五匹高头大马,上面骑着五个背着大刀,敞着胸膛的壮匪,为首那人格外高大,驮着他的那匹马纵然已经是相对最健壮的一匹了,却依然感觉已经被他压的快喘不上气来。

这五人后面还跟着大约六七十人,他们骑的却是些矮马瘦马,这群人气势汹汹地便直往村子中疾驰而来。

在他们身后,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路旁,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涓涓流出,正是刚刚发出警报的村民。

而尸体的头正被为首五人中的一人提在了手上,汉子一看见那颗脑袋,心中就是一惊,他意识到了这群人来此不但要劫财,还要害命。

但是他依然挥舞着扁担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因为他的老婆孩子就在身后,如果他不阻拦一二,一旦被这些骑马的把村子给围起来了,他的孩子就是死路一条。而和他一起向那队马匪迎了上去的,还有其他四五十个男人。

这四五十人虽然绝大多数都不是乡团练成员,但平时农闲时还是多少抽空练过些把式,要是面对的是普通的马匪也多少还是有些反抗之力。

可是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寻常的马匪。那群山匪当头的那个高大匪首见有人迎了上来,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来:“竟然还有人来送死的,弟兄们,杀个痛快。”

然后他率先提起手中那根丈余的大枪,用力一挑,便将当头的两位村民一齐挑了起来,两人被他串在那枪上,最后他用力一甩,便将两具尸体甩落马下。

其他的马匪也争先恐后地对迎上来的村民展开了屠杀,随着他们一冲而过,这四五十人几乎全部气绝身亡。

唯一活下来的是那两位乡团练团员中的一位,他此时体内内力已生,算得上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武者了,可是这样一位真正的武者,面对这群山匪竟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惊恐地发现,这群山匪竟然是全员武者,于是他只能勉强招架了两下之后,便赶紧找寻到了一个空隙将身子一扭,从马腿中逃过去,然后滚进了路边的林子中。

他清楚,自己现在就算拼命,恐怕也不过是徒增一具尸体,当下便只有逃到乡团练中搬救兵,村子里的众人才有可能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他转身就跑,看见他逃跑的身影,有匪类向自己的头领请示:“头儿,要把他拦下来吗?”

那头领摇摇头:“不必管他,老二,你来出手。”

他右手边的一人闻言点了点头,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架弩机来,那人笑嘻嘻地一扣机关,一根弩箭便直直地飞了出去,狠狠地射进了那位乡团练团员的后背中。

那位团员一个踉跄,但是随既他脚下不停,继续在林子间奔跑着。

射出这一箭的那人看着他远去,却没有再补上一箭:“他跑不出多远的,我这箭上淬了毒,他此时这般奔跑,毒性会扩散得更快,不消片刻自能要了他的性命。”

头领点点头,随后看着自己的手下无需他的命令,便迅速将村子团团围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上山的老弱妇孺们也都被他们拦了下来。头领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命令手下:“先把这村子里的人集中起来,省得到时候搜村的时候偷偷跑了”

很快,村子里的人便被山匪们尽数赶到了晒谷子的谷场之中。头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百人,他看见有个孩子在瞪着他,便随手将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将那孩子直接扎了个对穿连带着身后一人一起给钉在了地上,看着这孩子的惨状,他脸上再次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老的小的全杀了,女人先留着。老三,老四,你带几个人先把这村子搜刮一遍,把轻的值钱的集中起来带走,不好带走的就直接烧了砸了。”

二人听命领着十几人去了,而余下的四十来人则对村民们展开了一场大屠杀,头领站在一处谷仓上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屠杀。而他口中的老二则拿着他那把弩机,将一根根弩箭压了进去,这老二口中念叨着:“一个,两个,三个……”射一箭便念一个,一直念到了四十七个。

而等他念完四十七个时,这座谷场中除了匪徒,也就只剩下数十个被用绳子捆了的女人了。

现在匪首已经从谷仓上跳了下来,正在呵斥他的一个手下:“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你就在她旁边都能让她自杀了去,你是干什么吃的?”随后那个手下被他一耳刮子扇得在地上滚了几滚,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周围的一众匪徒顿时噤若寒蝉,这匪首扫视了一眼周围,又突然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兄弟们今天奔波一天了,现在好好享受享受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我留下来,然后那两个姑娘留给老三、老四,老二你也挑两个,剩下的姑娘,大家随便挑随便选啊。”这些女人在他嘴中成了一个个任人挑选的物件。

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呼吸粗重起来,这匪首又赶紧大喝了一句:“大家搞快些,我们今天不会在这里过夜,等下吃过饭就要出发。别到时候老子让你们走,你们还没把事情做完。”

一众山匪闻言嘴上连声向匪首称是,随后他们化成了一头头恶兽向还活着的那些姑娘扑了上去。此时周围老幼尸体的鲜血还没流干,这些畜牲在这满是鲜血与尸体的谷场上直接对那些可怜的女子做起了残忍的事情来。

猖狂的大笑与绝望的啼哭交织在一起,这丑恶的一幕却让匪首兴致高涨,他随手提起一个被自己选中了的姑娘转身进了身后的谷仓中,那姑娘还有些神志拼命地挣扎着,但又怎么挣得脱?

很快谷仓中传来了衣物破碎的声音,然后是惨叫和哭喊,又过了片刻,哭喊声越来越微弱,最后没了声息。

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被从谷仓中丢了出来,光着身子的匪首紧跟着也走了出来,他笑着说道:“真不经用。”一边说着他伸手将另外两个姑娘拖进了谷仓中。

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在此时已经陷入了麻木之中,她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此时日已落山,天昏地暗。

而另一个在被从那具身上骨骼都移了位的女子尸体上拖行过去之时,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嚎:“苍天呀,救救我们吧。”

苍天无言,它只是一点一点地暗淡了下去,此时这片黑暗的大地上,没有出现从天而降的英雄,也没有刚好赶到的大侠,所以这两个姑娘很快也死了,她们渐渐失去温度,变成了两具冰冷残破的尸体。

而意犹未尽的匪首走到谷场上,他随手拉过几人让他们开始生火做饭,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山匪老二往天上射出了一支响箭。

响箭一起,所有的匪徒一齐停止了动作,他们连衣物都来不及穿便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转身就将所有还活着的女人全给杀了。

而匪首此时已经提起他的长枪向着谷场外的小路奔行了过去:“这次来得还挺快的,看来现在是吃不了饭了。老二,那中了你一箭的小子最后还是活着把消息送到了。”

老二脸上依然是那种如毒蛇般的笑:“送到了又如何,不过是临时紧急集结起来的几十人罢了,麻烦了一点,但还不算太麻烦。”说着手上的弩机已经嗖地一声射出去了一箭。

远处一连急行了数十里路的乡团练众人状态已不算很好,再加上天色已黑,此时便只听一声闷哼声响起,他们中冲得最前的一人便身子摇晃着倒了下去。

“张教头,你怎么样?”他刚一倒下就被身后人扶住,有人惊呼出声,同时所有乡团练团员一齐停了下来,开始结成战阵。这山间小路太窄,他们所学的围攻战阵在这等狭小的地方却是施展不开来,便只能勉强将阵型展开到了树林中。

乡团练这等表现,对于一支民兵而言已经算得上训练有素,但是面对他们的敌人而言却还有些不够看。

高大的匪首率先冲入这战阵之中,而他的手下们则紧随其后。第一批到达的乡团练成员也都是练出了内力的武者,但是却没人是这匪首的一合之敌,原本借助战阵围攻他们也还能对抗这等高手一二,但是有周围树木的阻碍,他们却根本无法发挥出战阵的优势来,此时只能勉强招架着。

又有那老二站在远处,用那弩机将一根根要命的箭射出,在这黑暗的夜色中,他却箭无虚发,于是只是片刻,这赶来救援的数十位乡团练成员便损失惨重,已无再战之力。

他们之所以还能活下十几人来,还是因为那老二提醒匪首道:“差不多该走了,一个乡团练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等他们集结起所有力量赶到,我们再要走恐怕会出现不少死伤。”

匪首闻言随手将自己脸上的血水抹去,权衡一二止住了自已再杀下去的欲望,他大喝一声:“兄弟们,杀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片刻后群匪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几乎已无生机的村子熊熊燃烧。

一棵大枇杷树上,这个村子中唯一活着的一个孩子借着火焰的光注视着匪徒的离去,他的哥哥为了引开匪徒,现在已经死在了谷场上,他的母亲被抓住,也死在了谷场上。

只剩下他了,只剩下他了,他周围的火墙连成了一片,现在火舌已经舔到了枇杷树上,也许他也马上就要死了。

孩子坐在枇杷树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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