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只神念飞虫同样钻入了正专心防御的顾大成识海中。
这位筑基家族的家主忽地双目通红,心中泛起滔天的怒意,恨恨想道:
“奋三世之余烈,族中好不容易出了我这么一个筑基修士,眼见着要坐稳了筑基家族的位子,没成想一纸调令,将我扔在了这战场之上!”
“家中后辈尚且没有成材,只是一群练气小修,哪里守得住我这几年打下的基业……”
“都是拜这群天南魔修所赐!”
顾大成越想越是愤恨,只觉得眼前的魔修便是这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竟尔放弃了防御,祭出了一件攻击法器,以伤换伤,不要命一般对攻起来。
对面那魔修的脸上也是瞬间升起嗔怒之相,斗法也开始顾头不顾腚起来。
两人俱是不要命的打法,最终二人的法器竟同时落在对方身上,同归于尽了!
“顾道友!”
在不远处艰难抵御魔修攻击的王秋水见了顾大成的惨象,不由吓了一跳,她本就根基虚浮,除了李慈这样临近大限的修士之外,几乎就是最弱的那一档筑基,早就渐渐撑不住了,顾大成一死,她只觉心神一阵失守,竟想起了自己当年与金丹老祖的种种旖旎之时。
“我本是普普通通一练气小修,只因年轻时有了几分姿色,得了夫君垂青,竟然有了筑基的一日,却不想韶华易逝,哪怕是驻颜丹药也不能使青春永驻。”
王秋水面色悲戚:“海誓山盟,终究只是假的,夫君贵为金丹真人,一生所系,无非‘道途’二字而已。”
“只是、只是那些美好的时光,总不是假的罢!”
王秋水回忆起往日之影,一时间竟然痴了,手中不由得松了松,防御法器失了操控,落在地上,对面魔修觑准了这道破绽,一枚丧门钉打出,正正中了王秋水的眉心,顿时飞出一大血花,将这位金丹侍妾的脑袋捅了个对穿。
“储物袋!”那魔修召回丧门钉,盯着王秋水尸体腰间的储物袋,露出了贪婪之色,连忙飞了过去,一把抓住,却一时不察,被一道金轮法器削去了脑袋。
————
管真一柄【紫阳剑】上下翻飞,化为了一圈儿剑光护在身前,一时间只觉脑海内妄念丛生,他眉头一拧,到底是剑心通明的人物,运起了一门心剑斩妄的家传神通,识海中凝聚出一道心剑,一剑将那神念蛊虫斩去,这才恢复了清醒。
可下一刻却面色大变,身周不论敌我,竟都发疯了一般对攻起来,要么便是呆呆愣在原地,被人平白取了性命,一时间魔修正道,竟然都死伤大半了!
远远望去,在战团中心位置,那魔道领头的魔女唐冬儿,一杆金色长矛刚刚将那筑基后期的女修穿胸而过,脸上露出了残忍笑意:
“嘿嘿,三位兄长发力,一个个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随即又吐出一道黑水,将一旁痴痴呆呆不动弹的筑基后期男修也生生化成了一滩脓水。
“完了!”管真面若死灰,方才这一阵迷了心窍,魔修那边瞬时死了十余位筑基,坐忘峰一边更是死伤惨重,足足有二十余位筑基殒命!剩余的修士也是心中妄念四起,早已失了理智。
兵败如山倒,对面那魔女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自己虽然清醒了过来,可单凭自己一个筑基初期、被放弃的世家嫡系,哪里是此人的对手!
唐冬儿似乎也注意到了管真,目光略有奇特:
“竟然这般快便斩去了心中妄念?原来你就是隐藏在坐忘峰的正道天骄!”
说罢,竟然丝毫不理会周边完全被迷了心窍,全不设防的诸修,提着金色长矛,气势汹汹朝着管真奔来。
管真吓了一跳,他哪里敌得过此人,本欲转身逃跑,但偏生又不肯放弃坐忘峰诸位同道,否则道心有缺,未来修行心魔丛生,只怕终生不得寸进了!
“吃我一矛!”
纯金色的矛尖在眼中越来越大,管真御起了【紫阳剑】,却不知该不该作困兽之斗,眼神衍生出绝望神色。
当——
这矛尖面前忽地与一滴浑圆无瑕的小水滴正面撞在了一起,一身炼体修为不俗的唐冬儿虎口震动,竟然握持不住手中金矛,猛地脱手倒飞了回去!
“噗!”
一口鲜血吐出,唐冬儿神色震动,方才这两相对撞,竟让她宛如妖兽一般的强大体魄都受了震伤……
一只纤长有力、泛着白玉光泽的大手拍了拍管真的肩膀,管真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位背景深厚、斗法能力却平庸至极的玄镜道人。
荆雨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如今坐忘峰失陷已成定局,还不架着【稷土遁地旗】逃命去……”
毕竟也是并肩作战了一年多的同僚,那些被妄念迷了心窍的修士几乎已经是没救了,荆雨自然不会去管,可管真待他不错,这一年来明面上在战场帮衬了他许多,他也实在不忍心这个资质上佳的剑道种子便这般折在了此处,这才搭了把手。
还未等管真回话,荆雨眼角抽动了一下,在他以【一元重水】硬撼唐冬儿金矛,将其震飞吐血的那一霎那,丹田中的玄镜探测到了不远处隐藏着的金丹护卫气息波动了一番,似乎立时便要上前助战。
“遭了瘟的……”
荆雨暗暗咬牙切齿:“不过是吐了一口血,便沉不住气了,我若是真将这魔女打成了重伤,只怕这金丹修士瞬间便不顾身份杀过来了!”
“玄镜道友,你……你是月华真人藏在坐忘峰的后手?”
不得不说管真很会联想,几乎立时便脑补了一个逻辑自洽的故事,他低声道:
“道友若是与我联手,可有战胜甚至击杀此人的把握?若是此人不死,只怕今日坐忘峰诸同道难有幸理了!”
荆雨心中苦笑:“我杀不杀此人,后面那个金丹修士虎视眈眈,今日坐忘峰诸修都难有幸理……”
这话却不能对管真明言,因而也只是摇了摇头。
唐冬儿这时却顺过了气来,盯着荆雨,目光惊疑:“你又是什么人!”
荆雨本不欲与她废话,都想直接运起苦渡玄光土遁跑路了,却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向厚土派山门的方向。
此时,厚土派最为巍峨雄伟的那一座【卧伏山】竟尔大放光明,山顶显现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修士金丹虚影,那金丹忽地如同蛋壳一般破开,自其中显现出一名无眼、无耳、无鼻、无口的婴儿虚影! 。